太后看着镇北王妃自明锦进门后就压不下去的嘴角,心里也跟着高兴不已。君淮那混小子是不省心了些,但镇北王夫妻俩都是极好的人,王府内宅也只镇北王妃一人,没有别家那些个乌糟糟的麻烦事,将来明锦跟着混小子回阙州,过的也是舒心清净的日子。况且君淮年纪尚小,性子也不是那般阴鸷顽劣之徒,成家后明锦好好管束,未必掰不过来。
太后看明锦往后的日子,是光明一片,镇北王妃看明锦,觉着自家儿子往后的日子也是光明一片。
小郡主江翎与明锦问过好后,就忍不住偷偷打量她,心里不禁好奇,都说京城水土养人,现下看来当真如此。这样好看的嫂嫂,大哥指不定躲在被窝里偷笑多少回了。
明锦见她偷瞄自己,索性神色大方地任她打量,让卿云将带来的披风捧过来,亲手送到小郡主面前。
披风一打开,就连太后和镇北王妃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雪青色的云锦上,缂丝织就的彩蝶栩栩如生,好似振翅飞绕在人周身。
江翎虽在马背上长大,但骨子里仍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向明锦端端正正道谢后忙不迭将披风系上身,原地转了两圈,连连询问母亲好不好看,憨憨的模样,直将太后和镇北王妃笑得合不拢嘴。
卿云退回一侧,将眼前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王妃和小郡主看起来都是亲善容易相处的人,真是太好了!
太后留膳,明锦和镇北王妃母女陪着一起用过午膳,又闲话了一会儿家常,太后才肯放她们出宫。
宫门外,明锦送镇北王妃和小郡主先蹬车,临上车之际,镇北王妃从腰间解下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塞到明锦手里,不容她拒绝,道:“这块玉佩,与你腰间佩着的这块是一对的,本是我与王爷的定情之物,打算日后传给君淮。当年他离家,我心中着实不舍,便将我这块给他随身带着,权当做是我陪着他。既然他已将玉佩送了你,余下的这块,便也由你收着吧。”
明锦目送载着镇北王妃母女的马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里,王妃的那番话仍在她耳边不停重复。
江既白以及笄贺礼之名送给她的这块玉佩,竟是镇北王妃与王爷的定情信物,是要他送给心仪之人、未来妻子的。
那么,上一世,这块玉佩,是不是也在她的及笄贺礼中。
这一世,如果她没记得江既白的表字,没发现这块玉佩,它是不是还会像上一世一样,被尘封在库房的角落里,永不见天日......
这个疑问,直到三月十八这日,她在喜乐和鞭炮声中由大哥背着送进喜轿的那一刻,仍萦绕在她心头。直到喜轿晃晃悠悠走了许久,在落地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入轿内,明锦才如梦初醒,毫不迟疑地伸手握了上去。
第31章 想想是世子爷,倒也正常……
极富垂坠感的大红锦帕盖在头上,明锦目之所及,只有脚下两三步见方的狭小视野,然而手掌相扣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让她的心境豁然开阔、云霁天高。
喜婆抱着牵红乐呵呵跟在两位新人身后,适才新郎官踢了轿门直接伸手进去接人,着实是让她大大意外了一把。怎么就直接上手了呢,这不合规矩的呀。
可想想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倒也正常!
正堂上,昨儿才赶过来的镇北王丝毫不见星夜兼程的疲惫,身着蟒袍头戴紫金冠,满面红光,镇北王妃亦身着礼服头戴礼冠,与王爷并肩坐在堂上正位,眼中隐隐含泪,看着在喜乐和人群簇拥声中缓缓走过来的一对新人。
整个婚礼过程,讲究但不繁琐,热闹但不胡闹。拜过堂后,明锦被送入洞房,前厅的喜宴便正式开席。这时候,江既白结交的“狐朋狗友”们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三两人一班,轮着替新郎官挡酒,别说,竟真的把北营那些兵痞给喝趴了十之七八。当然,他们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撂倒了敬酒的宾客,便吵着要去闹洞房,镇北王威风凛凛立在游廊上,呵呵冷笑,大手一挥,随行的王府护卫们应声扑上前,逮猪崽儿似的将毫无还手之力的醉鬼们捆上手脚抬了出去。
哼哼,今儿晚上,谁也甭想打扰他儿子入洞房!
喜宴将尽,江既白被催着先行回新房,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但一路走来红灯喜影,晃得他如处梦境,好不真实。
“诶呦我的爷,您怎么坐这儿了!”春诚落后一步,端着醒酒汤跟上来,一眼就瞧见他家世子爷坐在穿堂的门槛上,目光穿过庭院直勾勾盯着灯火通明的上房,发呆......
春诚一个人可拽不动他,索性直接将醒酒汤给人灌了。
江既白这回倒也配合,一大碗醒酒汤进肚,抹了抹嘴角,后知后觉似的脸上绽出笑容,“春诚,我成亲了。”
“是,您成亲了,明儿个小的再给二姑娘请安,就要称呼她世子妃啦。”春诚看着自家爷这么笑着,莫名鼻头发酸,劝道:“爷,穿堂正冲风口,您小心受寒,还是快点进新房吧,二......世子妃可是在等着您呢。”
顷刻间,一个“等”字倏然戳中他心头至柔至软之处。江既白咬紧牙关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去给......世子妃拿些热乎的吃食来,我再醒醒酒就进去。”
春诚见他吐字清晰,眼底也恢复清明,便放心地往小厨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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