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锦很大度地不与他计较,从容下车回家。
春诚看着紧盯闭合的门扉迟迟不舍得离开的主子爷,心里暗暗腹诽:口是心非的男人,呵!
且不说当晚江既白与裴韫再碰头后将他所知道的尽数相告,但说将军府这边,丁三爷和薛氏下晌被京兆府请去衙门走了一趟,傍天黑才回来,薛氏失魂落魄的模样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当天夜里同丁三爷大吵了一架后就发起了高热,呓语连连,丁明媚吓得手足无措,哭着求到老太太跟前。
虽然明锦提前通了气,丁老太太依然气得不轻,可又不能真的扔着薛氏不管,只能强压着怒气让孙妈妈带两个大丫鬟去三房院里帮忙。丁老将军回府后得知详情,将丁三爷叫去直接动了家法。
一时间,三房病的病,伤的伤,都窝在院子里安分地待着,府里反倒省心了不少。
与府内的安静截然相反,平康坊北曲的命案被传得沸沸扬扬,短短几日,春禾惨死的说法就被传出了好几个版本,其中,春禾与丁三爷私情败露,被薛氏一怒之下发卖到北曲的版本传得最广。
“似是有人在暗中推动这个说法。”丁贺扬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时不时撩眼皮瞧瞧忙于裱画的妹妹。
画室的地上铺着毡毯,丁长轩乱没形象地在丁明锦身边席地而坐,帮她整理需要修复的画卷,闻言问道:“知道是谁吗?”
丁贺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知道。不管怎么传,对咱们家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丁长轩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说什么说!”
“这个案子已经惊动圣听,今早移交给刑部了,据说在现场的暗室墙壁夹层、院子的花圃地下和水井里陆续又发现了好几具尸骨,看来,那院子应该就是个暗娼馆。”丁贺扬无视亲弟弟的白眼,幽幽叹了口气,道:“咱家老爷子和咱老爹,都被皇上叫去聆听圣训了,很快应该就要轮到我了……”
听皇上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的训话,他宁愿挨二十板子。
丁长轩和明锦交换个眼神,笑得幸灾乐祸,好不痛快。
丁贺扬冷笑,“别高兴得太早,训完我,接着就是你了。哦,听说皇上下旨,召镇北王世子明儿一早进宫呢。”
第30章 (已修改)一切都是最好……
三元及第的丁修撰表示自己毫无压力,甚至还有点期待,今上博闻强识,又常与文臣们辩政论史,每每聆听圣言都能有所增益。
就是不知世子是否也有同感?
在家里,丁氏兄弟俩关上房门文武相轻,转过头面对未来妹夫,哼哼,那就是兄弟齐心了。
齐心什么?
当然是齐心看江既白的热闹啊!
明锦无奈地暗暗摇头。
不过,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是从老太太那儿讨了张名帖,向宫中递了。
周太后向来偏爱明锦,看到帖子后直接派了内侍来接她入宫。
“还是你贴心,知道惦记着哀家。”周太后让人将安神香妥善收回内殿,招呼明锦用茶:“这是滇南王带来的南溪山大红袍,哀家喝着甚好,稍后给你祖母也带些回去。她近来还好吧?”
自下半年来丁府就没消停过,赐婚至少还沾点喜气,这回的平康坊北曲命案却是将丁府多年的好名声一夕大败。太后深居宫中,那些个关于丁家三房的内院艳事、妻妾暗斗、蛇蝎手段等流言也有所耳闻,可以想象宫外该非议成什么模样。丁老太太那样心高气傲了一辈子的人,怎能忍受被人如此指指点点!
她家老太太曾被气晕的事,太后至今还不知晓,若是知道了丁明媚另作出的幺蛾子,恐怕早震怒了。
“祖母还好,她老人家本就不喜热闹,如今入了冬,更是甚少出门,外间闲言碎语的,过段时日也就淡了,惊扰不到她老人家跟前。”明锦宽慰道。话虽这么说,她捧着茶碗却迟迟未动,眼里也透着轻愁。这并非是在太后跟前做戏,恰恰相反,她自小也算是在周太后膝下长大的,两人感情深厚,在她面前明锦甚至更能坦然显露自己的负面情绪。无他,就是对亲近且信任的强者天然的孺慕与依赖吧。
“我想着明日去万山寺请两柱平安香,让祖母也宽宽心。”
周太后甚为欣慰,“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你家老太太啊,是心高气傲,却也不是钻牛角尖的偏执性子,她想得开的。她想不开,不是还有你家老爷子么!”
明锦不禁低笑,太后打趣起她祖母来,还是一贯的嘴上不留情。
陪着太后用完午膳,明锦借口给皇上请安先行告退,离开时太后看透一切的目光盯得她莫名心虚。
今儿是大朝会,皇上这会儿应该还没用完午膳,明锦便放缓了脚步,领路的宫人心思通透,带着她们主仆从镜湖另一侧绕过去,既能多打发会儿时间,又能顺带欣赏一番沿途美景。
那是太子?
远远瞧见湖边榭台上的人影,明锦当即停住脚步,“毓玫姑姑,咱们还是绕路过去吧。”
毓玫会意,恭敬地应了声,带着她们拐上另一条小路。
明锦回头又眺望了一眼榭台方向,虽看得不是很真切,但站在太子身后的那人,看着像是江仲珽。
毓玫在太后身边颇为得用,察觉到明锦的动作,走路姿态不变,轻声道:“平康坊的命案越闹越大,已然惊动了皇上,听说今儿早朝上昌王殿下被派往刑部,协理此案。太子殿下一心想为皇上分忧,也很关心这件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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