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从蛇树脚村回双塔镇的乡村公路上,虾皮等人的车子依然修不好,老人家的尸体也失了踪,众人一个个如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郁闷不已。
舒文忽然开言道:“最有可能的是,色农的外太婆确实已经变成了僵尸,逃到山上去了。支持我的论据的就是她无缘无故长出来的两颗獠牙!”
吴小文道:“我也基本上赞成你的观点。因此我们必须要将老人家的尸体找到,防止她害人。这就要求色农要做好‘大义灭亲’的准备!”
色农犹豫道:“她要真成了僵尸,那我肯定是要大义灭亲的,可万一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这件事还是要慎重!”虾皮接过话茬道,“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老人家的尸体!”
众人都摇头道:“这黑灯瞎火的,咱们上哪去找她老人家?”
农民道:“应该有线索——对了,小兵,有没有发现一点线索?”
田小兵此刻正在汽车周围察看着蛛丝马迹,听了农民的话,回答道:“根据勘察的结果,可以断定老人家应该是以双足点地的方式跳跃着离开的,跳跃的间距为零点五米,频率为零点二五秒,起跳高度大约为半米,是往两点钟方向也即东北方向离开的……”
众人无暇听田小兵报出的数据,只是一齐吃惊道:“天哪,难道老人家真的变成了僵尸?”
虾皮火大道:“你们这些人总是要让我批!咱们有点马列唯物主义者的精神行不行?这世界上没有僵尸!僵尸只是过去的统治阶级为了麻痹人民所编造出来的谎言!”
“虾皮,你要我们讲唯物主义,你的态度就不是唯物主义,而是唯心主义、主观主义!”吴小文第一次对虾皮的意见进行了反驳。
“是啊,你总认为世界上没有鬼神、没有僵尸,你这就是一种唯心主义!”农民也帮腔道。
“什么话?我一个无神论者倒成了唯心主义了?”虾皮显然很不满吴、刘两人给他扣一顶可笑的“唯心主义”的帽子。
“说你唯心,就是说你从来也不顾现实、不顾眼前发生的事实,硬要否认已经成为事实的东西,老是以自己脑袋里的条条框框来判断眼前发生的事实,这就是一种唯心主义!”吴小文毫不客气地批评虾皮道。
“你这是什么混帐逻辑?”虾皮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算了算了,别为了这些鸡毛蒜皮伤了和气。我的意见是搁置争议、求同存异,不讨论唯心、唯物这些大题目,只就事论事!大家说现在该怎么办?”舒文将争论的两方分开道。
“现在车子修不好,天又这么黑,咱们还是就地宿营吧。等明天拦一辆过路车去城里,再到修理厂请位师傅来修理一下这破车。”江勇道。
“是啊,宿营算了。”众人纷纷叫道。
吴小文和舒文也赞同宿营算了。虾皮此刻也感到没有辙,只好赞同道:“那好,那就宿营吧。”
舒文分配道:“虾皮你就睡驾驶室里,把两边的车门都关好,我们其他的人就睡车厢上面吧。”
众人基本上都没有意见。毕竟驾驶室那么狭小,仅能容一个人睡。而虾皮是众人的领导,自然就让他享受到了一点点“优待”。其他的人又从路边稻田里抱了些稻草摊在车厢板上,众人便爬上车,躺在了稻草上面。
这辆车是辆老“解放牌”,载重仅有五吨,车厢非常的狭小,众人根本没法全躺下去,只能半躺半坐。到后来农民和色农干脆爬到了驾驶室的顶部,两个人互相倚靠着打起了呼噜。虾皮听见头顶上传来呼噜声,忙探出头来提醒道:“你们最好不要睡在这上面,要不然掉下来了可不得了!”
农民和色农道:“没事的,不会掉下来的,我们会注意的。”
却说睡在车厢里的自然是舒文、吴小文、刘大侠、李寿生、江勇、田小兵和黄跑跑。
舒文提醒道:“大家都检查一下两面的挡板,可别再发生挡板掉下去的事了。”
众人将车厢挡板的挂钩都检查了一遍,确认道:“钩子卡得很牢,不会掉下去的。”
可能是太疲倦了的缘故,众人渐渐地都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狗吠声,这狗吠声在漆黑的夜里传得格外的远,那叫声也格外的清晰和响亮,同时带有一种恐怖的味道——在农村里住过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就是那半夜三更的狗叫声格外的清冷和阴森,无论你是多大胆子的人,听到这种狗吠声也会不由自主地打上一个冷颤……
江勇首先嘀咕道:“这狗叫声叫得好凄凉啊!”
刘大侠道:“怕是作贼的惊动了这狗吧?”
农民道:“半夜里狗叫是有很多原因的,发现了贼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此外还有许多比较特别的原因。”
李寿生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啊?”
“狗本身就是一种很特别的动物,据说狗身上有许多功能都是独一无二的,比如说,狗的眼睛能够看见阴间的人,当狗看到了这些脏东西的时候,它就会发出吠声;所以当你在半夜里听见狗叫时,千万不要以为是贼而跑出来,因为你跑出来很可能看不到贼而看到其他的东西,这种东西就是阴人!人若遇见了阴人,那后果将会是很严重的。”
“扯蛋!”李寿生的身上虽然涌起了一股寒意,但还是外强中干地嗤了一句“扯蛋”。
这时,那狗吠声又传来了,而且似乎还很激烈,仿佛远近村庄里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吴小文道:“狗为什么叫得这么厉害?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狗就喜欢乱叫唤,有个风吹草动也会乱吠一阵,哪里会出了什么事?”刘大侠道。
这时,紧挨着车厢挡板和黄跑跑忽然对睡在他旁边的舒文道:“老舒,咱们换一换,我要睡到中间来……”
舒文不解道:“干嘛?”
“这狗吠声,有点闹心……”
“看来你果真是个怕怕!”舒文哂了一声,和黄跑跑换了一个位置。
刘大侠、江勇、李寿生等人也都感到身上有一股毛毛的寒意,都想着往车厢中间挤。
吴小文叫道:“你们都往车厢中间挤什么?稻草都被你们蹬乱了!”
刘大侠哆嗦着道:“这天气,怎么这么冷啊?”
“这是夏天啊,哪里冷?我看是你的心理作用吧?”舒文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嗷嗷嗷——呜——”一阵激烈的狗吠声忽然就在附近响起,同时那吠声忽然变成了惨叫,接着就没有了声息!
“不对!”一直竖着耳朵倾听动静的田小兵忽然警惕地说道。
“怎么不对啊?”众人问道。
“大家都别说话,可能真的出事了!”田小兵轻声道。
众人一时都噤若寒蝉,连呼吸几乎都屏住了。
约莫过了片刻,只听见后面的车厢挡板传来轻微的“呯”然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车厢挡板,接着另一侧又传来了“索索索”的抓挠声。
刘大侠轻轻对黄跑跑道:“黄跑跑,敢不敢去看一下是什么东西?”
黄跑跑的全身已经紧张得缩成了一团:“千万别找我……”
刘大侠正在暗笑,忽听驾驶室里传来了一声恐怖已极的惨叫:“啊!”
“是虾皮!”舒文惊骇得跳了起来。
“哎呀,叽哩咕噜……”与此同时,驾驶室的顶部也传来了一声慌了神的喊叫,然后似乎是什么东西从驾驶室顶上掉了下去,直摔到了地面上。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呼啦地都跳了起来。
吴小文将原先吹灭的火把也用打火机重新点燃了,火把的光亮驱散了黑暗,也照耀着一张张惊恐不安的脸。
“哎呀,农民摔到地上去了!”色农的声音也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吴小文忙将火把往地面上照去。这一照不打紧,顿时把他吓了个魂飞天外!
只见一个眼睛散发着绿萤萤光芒的、毛乎乎的身影正在拖拽着农民的身体,已经拖到了排水沟边。
“好象是只野狗!”江勇惊呼一声。
“打!打狗!”吴小文、刘大侠、李寿生、黄跑跑一齐狐假虎威地喊叫起来,又是跺脚又是拍手,将车厢挡板拍得“嘭嘭”响。
田小兵却不喊,而是解下皮带抡在手里从车厢上一跃而下,直向那黑影追去。
那黑影终于扔下农民逃之夭夭。田小兵一面去搀扶农民,一面冲车厢上面的人叫道:“你们快下来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