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呵呵,她早就料到了,苏昭仪对沈韵真那个贱人总是心存幻想,自然不会跟她同仇敌忾。
“早做打算,呵,本宫已经被关了禁闭,还能做什么打算?”
贤妃冷笑一声,反正皇上已经批准了姜家和信王的联姻,有了信王这一重保障,他就暂时不会动姜家。
瑞香劝道:“娘娘,恐怕沈韵真那个贱人还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的,皇上若是来兴师问罪,娘娘总得有套说辞啊。”
来就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景霈若是给她来硬的,她就跪地磕头,态度诚恳。他若是给他来软的,她就给他揣个明白装糊涂。
她不想再琢磨这件事,瞥了小太监一眼,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啊?像被狗咬了似的。”
东子捂着脸上的伤,哭笑不得:“娘娘,奴才还不如被狗咬了呢,这狗咬人还能一脚踢开,您听说过醉鬼咬人的吗?”
醉鬼?贤妃同瑞香对视一眼,这宫里戒备森严,虽说有些老太监喜欢喝酒赌钱,但也都是偷偷做的,怎么会让东子撞上?
“什么醉鬼咬人?谁咬你了?”瑞香问道。
“是一个侍卫,他喝醉了酒,轻薄小宫女,被奴才撞见,奴才可是咱们昭台宫*的奴才,当然要见义勇为了。所以,奴才就跟他打了起来。”东子说着,委屈的揉着红肿到底脸。
想必是哪宫侍卫忘了规矩,也多亏是没碰上巡逻的内卫,否则掖庭的一顿板子谁也别想逃掉。
贤妃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瑞香,去给东子弄个熟鸡蛋敷敷脸。”
瑞香应了一声,去小厨房煮鸡蛋。
贤妃又道:“那些侍卫的武功都是百里挑一的,你跟他们打架,这不是找死吗?下次遇上这事儿,直接去叫内卫来处置。何必把自己也牵扯进去?若把事情闹大了,你以为你这见义勇为的就能跑掉吗?”
东子微微一颔首,道:“奴才谨记主子教诲。”
“再者说,这宫女和侍卫暗通的事情也不少,你怎么就知道是人家侍卫轻薄无礼啊?万一人家是两情相悦,你岂不是棒打鸳鸯,搅了人家的好事吗?”
“他就是轻薄小宫女!”东子瞪大了眼睛:“奴才听的清清楚楚,他管那个小宫女叫卿卿,可那小宫女奴才认得,那是程婕妤宫里的玉子,根本不叫卿卿。他不认识人家还跟人家那个,不是轻薄又是什么?”
贤妃的眉心渐渐颦蹙,好像骤然打开记忆的水闸,什么都在脑海里,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刚才说,那个侍卫管小宫女叫什么?”贤妃凝着东子问道。
“叫卿卿,奴才听的明明白白。他还说卿本佳人什么的,还有一句奴才记不住了。”
贤妃啧了一声:“这个侍卫是那个宫里的?你看清脸没有?”
“是田昭容宫里的,有一回他给卫尉告假,奴才碰巧遇见过。”
“你说是田昭容宫里的!”贤妃猛地站起身。
她起的太猛,血气一时郁结在心头,脑袋有些发晕。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晕倒在地。东子忙上前扶住:“主子,您没事儿吧?奴才这就去叫太医。”
“慢着,东子你回来。”贤妃扶住小太监的臂膀,沉默良久,在他肩头重重一拍:“你可帮了本宫的大忙了。”
他不过是出去打了一架,怎么就帮了她的忙?东子愕然望着贤妃,有些语塞:“娘娘,您说什么,奴才不明白。”
贤妃朗声笑了起来:“你不必懂,去告诉瑞香,就说是本宫吩咐的,赏你一百两银子。”
瑞香出去之前,贤妃还愁云惨淡的,这儿端着鸡蛋回来,贤妃已经眉开眼笑。见主子高兴,瑞香也跟着笑起来:“娘娘,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不会是东子又说了什么笑话儿吧?”
“可比笑话有意思多了。”贤妃扯下瑞香腰间的帕子,裹住一个鸡蛋,递给东子。
“哟,奴婢都有些好奇了。”瑞香将一碗鸡蛋递给东子:“拿回去好好敷敷脸,瞧你这脸上弄得,跟开了油彩铺似的,青一块紫一块。”
东子退出寝殿,瑞香才敛去笑意,问道:“娘娘,东子说什么了?”
贤妃瞥了她一眼,用帕子掩口噗嗤一笑:“田昭容宫里的侍卫,轻薄小宫女。”
瑞香不以为然的嗨了一声,别说是侍卫和宫女了,就是太监和宫女对食儿也不少见。
“我当多大的事儿呢,娘娘卖田氏一个人情,把事情压下去算了。”
“诶?”贤妃挑挑眉毛:“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你猜这侍卫轻薄宫女的时候,喊的是谁的名字?”
“谁?”瑞香睁大眼睛。
“他喊的竟然是卿卿。”贤妃说罢,又掩口笑了起来。
难以置信!
“奴婢记得田昭容的乳名就叫卿卿。当初皇上还嫌这个名字不好,改了之容两个字。”
呵,这倒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田昭容和侍卫的不伦之恋,听起来就带着一股野性,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她和田氏没仇,可田氏是沈韵真旧日的主子,两个人交情甚深,田氏倒台必然会波及到沈氏。更何况,田氏还有一个儿子。妃嫔私通,不死也要终生幽闭,那这个孩子最后会归谁抚养呢?皇上的子嗣不多,她能抢一个是一个。
“瑞香,马上找个眼生的小宫女去请皇上。就说皇长子突然病重,请皇上到毓秀宫去瞧瞧。”
贤妃的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田氏,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狐狸尾巴没有藏好。
南景霈本来已经准备就寝,忽然听见东来说皇长子病重,便又起来,坐了轿撵往毓秀宫赶。他本忙碌了一百天,困倦的很,加上这夜风清凉,吹着吹着他便生出些困倦,倚在轿撵中打瞌睡。
东来发现南景霈睡着了,便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大声禀报,待轿撵轻轻放下,他才伏身拍拍南景霈的手:“皇上,到了。”
“哦。”南景霈揉揉眼睛。
他才刚站起身,便听见院墙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内卫忽的一颤,似被风吹抖的火苗,又像受惊的刺猬,纷纷拔出佩剑,将南景霈围在当中。
“有刺!”东来也比划着他手里那杆浮尘,上前护驾。
夜空寂静,唯能听见院墙里传出来的争吵声。南景霈一把推开东来,低声呵斥道:“噤声。”
“什么狗屁的皇长子,我儿子为什么要认贼作父!为什么!”
他只听见这一句,离得有些远,是个男子的声音,腔调缠绵,一听便知是个醉汉。其他人声音较小,嗡嗡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随即那个醉汉又发出呜呜的几声,可能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南景霈皱皱眉,问东来:“他刚才说谁的儿子?”
东来也听见这一句,登时吓得面无血色。他自然不敢回答,只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没听清啊。”
“你现在当上娘娘了,就耀武扬威了!你忘了你被他抛在脑后的日子了!是谁!是谁陪你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你这个白眼狼,贱女人!都忘了吗你!”
“皇上,这是醉汉的胡沁,您还是别听了。”东来说着把把他往銮驾上按,恨不得马上起驾回宫。
他若没听到便罢了,既然听了一半,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南景霈一把推开东来,跨出轿撵,大步流星的走进毓秀宫。
东来啧了一声,只得叫道:“皇上驾到!”
他这一嗓子似乎很提神,喊得院中呼啦啦跪倒一片。南景霈厉色望着院中的人,田昭容,青罗,还有几个太监宫女。除了那个胡沁的醉鬼之外,全都是熟络面孔。
“田氏,不是说皇长子病重吗?”他低沉问道。
田昭容惊惶的抬起头,吓得浑身发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孩子在寝殿里安安稳稳的睡着,连夜啼都没有过,何来生病一说。她已经猜到是有人故意陷害,可赵贤的话已经全部被皇上听到了,追究陷害者还有什么用?
“臣妾……”
赵贤刚才还在撒泼,这会儿却呆呆的跪坐在青砖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一个无人的角落。他亦知道自己闯祸了,可却没有什么办法。
“把他给朕用凉水泼醒了带进来。”他说着,从田昭容身边跨了过去。
田美人颓然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赵贤,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
一桶冷水把赵贤泼了个透心儿凉,他连着打了几个激灵,像洗完澡的骡马,展展手脚清醒过来。他这才察觉到周遭气氛不对,虽然脚步还不稳,但已经不影响思考了。
他望向田昭容,登时坐在地上:“我,你,我们……”
东来侧目瞥了赵贤一眼,叹了口气:“我说赵侍卫,你有什么话,就到皇上面前去说吧。”
皇上?赵贤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皇上来了?!他惊惶的捂住嘴:“公公,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东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什么都说了,可又没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