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阮宁的本意是想学做饭做菜帮帮家里,可她一碰到米面就变成玩闹了,弄得满灶房都是,大铁锅都被她扳成了几大半,还差点把厨房烧了。所以,后来他们就不让阮宁下厨了。
如今看到阮宁舀米,阮俊就惊恐了,家里就这点粮食了,而且还是借的,可经不起糟蹋的。
阮俊扑过去就要把米从阮宁手中夺回来,阮宁侧身躲开他的手,然后用空着的手精准的揪住他的衣领,像提小鸡似的把他提到一边,淡淡道:“别捣乱,姐不是玩,是要煮米粥,方才我没吃饱。”
阮俊闻言,立马想到了刚才的野鸡汤,当即就不说话了。大姐只喝了那么一点汤肯定没吃饱,吃不饱就不舒服,这会儿再弄点吃的也是可以的。
阮俊是个心疼姐姐的好弟弟,赶紧道:“大姐,你不会做饭,让我来做吧。”
阮宁摇头:“我来做。”
阮俊还想说什么,阮宁却是道:“把火生起来。”
阮俊本来想拒绝的,可不知为何,一听到阮宁的命令,竟不受控制的就下意识的拿出火折子,去灶台下生火了。
等火烧起来了,阮俊才懊恼的一拍脑袋:“我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这时阮宁却是把铁锅刷干净了,把淘干净的大米放入锅里加入适量的水,对阮俊摆手:“你可以出去了。”
阮俊当然不愿意,要是大姐把灶房烧了怎么办?他得留下来控火。
阮宁一记冷眼丢了过来,阮俊当即一缩脖子,与吕氏对视一眼,见阮宁坚持要一个人下厨,两人只好无奈的走出灶房。
可二人不敢走远,就趴在打开的灶房窗口守着,想着阮宁做砸了,他们能及时补救。
阮宁没有理会趴在窗口的吕氏二人,目光紧盯着锅里的大米,娴熟的加柴烧火。
在大火煮开大米之前,她把背篓里的野菜拿出来挑出马兰头,清洗干净,放在一旁备用,等大米烧开了,再改小火熬煮。
很快,一股米香散发而出。
闻到这股子味道,再看到阮宁娴熟的手法,窗口的吕氏和阮俊都惊呆了。
阮俊皱起眉头拉着自家娘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娘,大姐居然会做吃的了,这味道闻着还挺好的呢!这太奇怪了吧!大姐只是傻病好了而已,怎么就突然会下厨了?还如此娴熟,就跟做了很多遍似的!”
吕氏的眸中也带着疑惑,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灶房中忙活的阮宁,双手忍不住捏紧,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她看到阮宁用右手大拇指摸了摸鼻头,再用食指绕了绕下巴,之后又继续用勺子搅拌锅里的米粥,避免粘锅。
吕氏眸光微动,手下意识的松了,方才女儿的动作,是以前经常做的习惯性动作,只要女儿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做这个动作。
吕氏慌乱的心瞬间安稳下来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看着阮宁的目光格外柔和。
这就是她的女儿!
“娘,你怎么了?”阮俊见吕氏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吕氏抬手擦了眼角一下,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对阮俊严肃的道:“阿俊,还记得娘和爹给你们说过的那个老道士的事吗?”
阮俊点了点头:“记得,当年你您和爹得知大姐有痴傻之症,带着大姐四处求医无果,在返回杨柳村的时候,半路遇上一个胡言乱语的落魄老道士,你们给了老道士一个馒头和一些水救了老道士一命。”
吕氏道:“对,但是有件事,爹和娘一直没和你们说过,那老道士被我们救了之后,为感激我们给你大姐算了一卦,说你大姐是天生富贵命,只是自小命运多舛,十八岁之前会经历一次攸关生死的磨难,大难不死后会福来运转,日后的人生会一帆风顺。”
阮俊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还好吕氏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声点,别让你大姐听到了。”说着,看了看灶房一眼,拉着阮俊走到桃树之下。
殊不知,在吕氏和阮俊说话的时候,专注着煮粥的阮宁,耳朵微动了下。
她将灶台底下的火减小,淡淡的抬眼看向桃树那边,目光落到了吕氏和阮俊的嘴唇上。
阮俊深呼吸一口气,拿开吕氏的手,低声道:“那大姐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和那老道士说的一样。”
今早的落水之事,就是差点要了大姐的命,后大姐有柳大哥相救,大难不死醒来就不傻了。
吕氏眸光低垂道:“你也知道,娘是秀才之女,从小饱读诗书,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娘对那老道士的话都是不信的。
可后来,你大姐在六岁的时候,会经常说做梦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梦话,现如今,你大姐的痴傻之症当真在十八岁之前好了,还变得很厉害的样子,与以前大为不同。
我见你大姐做饭如此熟稔,以为你大姐是被孤魂上了身,可方才看到你大姐做了以前的那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我当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阿俊,她就是你大姐。”
阮俊还真没想到,自家母亲的心底居然有这么多想法,现在听到她这话,严肃点头:“她本来就是我大姐,以前是,现在也是。娘,我们不能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大姐就是大姐,不会变的。”
吕氏眼眶微红的点头:“嗯,是的,她就是宁儿。阿俊,娘今日跟你说的话,除了你二哥可以告知,谁也不能说,对你大姐的名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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