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慕仪起身,对朱辞道:“朕跟叶姐姐一块儿回去,俆放,辛苦你照顾长恒了。”
赵居澜欲言又止,终是没多留人,道:“路上小心。”
朱辞起身道:“臣送陛下出去吧。”
“不用,朕有叶姐姐陪呢。”沈慕仪拉着叶靖柔离开了小园。
待到大门,两人分道扬镳,沈慕仪正要上车,却见翠浓和汤圆儿神神秘秘地不知在说什么。
听见沈慕仪佯咳的一声,汤圆儿立即站去车边,翠浓亦跟上去,要扶沈慕仪上车。
沈慕仪打量着两人却没个结果,疑惑道:“奇奇怪怪的,在密谋什么?”
翠浓只将脑袋埋得低了一些,道:“时辰不早了,陛下赶紧上车回宫吧。”
沈慕仪此时却不动了,好整以暇地盯着翠浓看,不吭声。
沈慕仪平素和善,可毕竟还是一国之君,真沉下脸来不做声的模样自然足够震慑身边人,翠浓便是被她看得后背一阵发凉,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沈慕仪又去看汤圆儿,不怒自威,吓得那小内侍往翠浓身后挪了挪,去扯她的衣角,急于求助。
翠浓瞪了汤圆儿一眼,对沈慕仪道:“确实有件事,可奴婢也不清楚,陛下还是马上上车,回宫处理吧。”
近来朝中大事还都压得住,小事一桩桩倒是从未断过,沈慕仪处理得还算得心应手,此时她再去想,竟是想不出有什么棘手的事,况且他们离宫的时候还没有消息,这会儿若真有情况,时间上也实在过于巧合。
虽有疑惑未去,沈慕仪却不敢怠慢,这就提了裙角,作势上车。
汤圆儿忙绕去另一边打帘,翠浓扶着沈慕仪上去,两人暗中交换了眼色,有小小的不安,却又默契地笑了出来。
沈慕仪才半个身子钻入车厢中,余光瞥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登时停下动作质问道:“什么人?”
汤圆儿立即躲去马车边,手里还攥着车窗帘子。
翠浓看沈慕仪已站稳了,听见声响也立即站去一旁,却还是耐不住好奇,抬眼朝车上张望。
“是我。”清润低沉的声音借着沈慕仪的惊讶在车厢中响起。
恰有晚风吹过,吹开了车窗帘子,透了一缕月光进来,落在那人放膝上的手背上。
沈慕仪终于看清了是谁,眼底震惊即刻转为惊喜,道:“表哥?”
师柏辛眸中含笑,道:“进来说话。”
沈慕仪立即进车内坐下,而车外卖关子的翠浓和汤圆儿见这才上前,驾车往皇宫方向而去。
马车里,沈慕仪方才还因为师柏辛提前归来而欢喜万分,只眨眼的功夫却又安静下来,与他并肩坐着,不曾说话。
师柏辛见她若有所思,当她有心事,关心问道:“怎么了?”
沈慕仪摆弄着胸前那缕头发的发尾,侧目瞥了师柏辛一眼,道:“我该想得到你提前回来,竟还傻了一样等着你给我的归期,这下可让他们看笑话了。”
“谁看你的笑话?”
沈慕仪闹着别扭道:“你说呢?”
师柏辛情知沈慕仪闹着玩,他又想哄她开心,便顺着她的意思道:“那你将汤圆儿和翠浓交给我,我来罚,你答应吗?”
“不够呢。”沈慕仪嘟囔道,“有人欺君之罪,该怎么罚?”
师柏辛会心一笑,道:“陛下想怎么罚,臣无怨无悔。”
沈慕仪原就见了他高兴,又听了这样的好话,心头便似花开满坡,脸上笑容都止不住,偏头去看身边的师柏辛,道:“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答应陛下的事,臣从不反悔。”
沈慕仪这就让汤圆儿停下马车,自己跳下去,对师柏辛道:“随朕来。”
师柏辛跟在沈慕仪身后,又快走几步到她身边,两人就这样并着肩,踏月而行。
沈慕仪不说话,师柏辛便保持沉默。
今夜月光淡淡,朦胧似罩了一层薄纱,铺在他们慢慢走着的长街上,还有从脚下拉长了的影子,跟着悠然前行的脚步,默默陪着别后重逢的君臣。
师柏辛感觉得到,沈慕仪是绝对欢迎自己回来的,马车上那一声毫不掩饰惊喜的“表哥”,已将她对他的期盼完全表现了出来。
可他又察觉到,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沈慕仪有些不一样了,那两人之间依旧亲近的关系像是变得不同以往了——
若是以前,沈慕仪必还有更亲昵的举动,借以表达对他的想念,可今晚他们仅仅是坐得近、走在一起罢了。
沈慕仪负手向前,不时低头用足尖踢着地面,兀自发笑,不知究竟遇见了多值得高兴的事。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又或者是发生在他们之间今时不同往日的微妙变化让师柏辛惴惴不安,他不禁问道:“在想什么?”
沈慕仪又笑着扫了他一眼,足尖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踢远了,道:“你回来了,我高兴。”
“没有其他?”
“其他?其他能有什么高兴的事?俆放和长恒又要南下了,我还有些发愁呢。”沈慕仪转身,面对师柏辛倒退着与他聊起天来,“不过你回来了,我就又放心了。”
她向师柏辛稍稍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像是与他说悄悄话,道:“一个师行洲,顶上京半片天。”
“另半片谁顶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