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匹马,现在在猛虎犬牙下丧生的,就是她自己!
她冲着江殷的方向疯狂跑去,即使她怕得要死,浑身颤抖,还是不住地朝着他跑。
“江殷!”她朝着悬崖的方向跑回去,正见到那只白虎朝着还躺在地上的江殷飞身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眼看着便要咬上江殷的脖子,“江殷——”
那一瞬间,陆玖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竟然一步迈上前,不要命一般地朝着那猛虎的眼睛抠去。
她原本便留着尖锐的指甲,趁着那老虎想要低下头咬住江殷咽喉的一瞬间,狠狠地戳进了黄褐色的大眼珠上!
陆玖一辈子没见到那么恶心的场面,只见到自己的半只手几乎都快没进那老虎的眼睛,红色的血混着不知名的浑浊液体一瞬间铺满了她的手背,血腥味和臭味铺天盖地地袭来,一瞬间几乎快把她恶心到窒息。
那老虎一只眼被陆玖戳中,疯狂地嘶吼起来,一头朝着陆玖的方向狠狠撞过去,顷刻之间就把她撞飞到了一旁。
那凶兽痛苦而愤怒的嘶吼声震彻云霄,几乎要把人的肝胆震碎,陆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停下来之后一刻也不敢停,忙朝着江殷的身边过去。
之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她便把头摔破了,戳瞎老虎的眼睛之后又被它一掌拍飞,翻滚时不慎在地上扭伤了脚,因此她只能用膝盖,半走半爬地到达了江殷的身边。
江殷伤得好重,他的胸口前挨了猛虎一爪,那尖锐的爪子穿透衣料,径直在他的皮肉上刮出五条又深又长的血痕。
他今日原本穿着一件浅色的衣衫,这一瞬间流出的血直把他的胸口全部染湿染红。
陆玖看到他胸前那一摊血,只觉得胸口呼吸一窒,眼眶酸楚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江殷,醒醒,江殷。”
江殷半伏半靠在她的腿上,气若游丝,满是淋漓鲜血的手上还紧握着那把浴血的长刀。
陆玖搂着他,想要把他搀扶起来,但她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不能支撑起他的身体。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直在流血,俨然已经成了一口血泉般,那温热的液体一直在顺着他的背脊,他的双手低落在她的身上。
“江殷,江殷……”事到如今,陆玖才觉得自己是多么地没用,连江殷的身体她都不能搀扶住,只能一边一边地轻轻拍着他的脸,呼唤着他的名字,“醒醒,江殷……”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带着哭腔小声呜咽着呼唤他。
那颗颗眼泪如净润的雨水,轻轻打在他紧闭的眼帘上。
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眉头紧锁,轻轻地抖一下纤长浓密的睫毛。
陆玖欣喜若狂,正要再呼唤他的名字,忽然之间听见身旁一阵猛兽嘶吼。
她惶急地转过头去,见到那只独眼的老虎复仇一般,穷凶极恶地朝着她的方向扑来。
这一瞬间,陆玖浑身的灵魄都好似被抽出,人已经全然失去了知觉,只如同一具泥胎木偶般跪坐在原地,睁着泪眼呆愣地看着那只满脸是血的老虎山摇地动地吼叫着扑上来。
“……小、心。”耳畔,江殷嘶哑而带着巨大喘息的声音传来。
陆玖还没意识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狠狠推向一旁。
错愕之间,整个世界都好像无声起来。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江殷从自己的怀里挣脱出来,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凭一己之力,将那只扑上来的猛虎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并狠狠拔刀,对着它的身体刺去。
陆玖失了神一般,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江殷一面与那只凶兽角力争斗,一边回过头来,面孔狰狞地对着自己喊着什么话。
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两团棉花堵住,什么也听不见,江殷还在与那凶兽颤抖,一面回头对着自己嘶吼着什么话。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
陆玖一瞬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掌心,刺入皮肉的痛楚瞬间打通了她的身体,耳边喧嚣的风声与江殷拼命的呼喊声在刹那间刺穿耳膜。
“——陆玖,跑!跑啊!”
陆玖呆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缩了缩。
那发狂的凶兽在瞬间把江殷扑倒于身下,张开了血盆大口朝他的脖颈处咬,江殷目眦欲裂,吼叫一声,直接用刀抵在虎口犬牙之下。
犬牙与刀角力的过程当中,发出震耳欲馈的当啷响声。
江殷一面苦苦支撑,一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不远处的陆玖喊,那声音里有担心,有叱责,更有哀求:“你傻坐着干什么,给老子……给老子跑啊!”
江殷头一次对她说重话。
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陆玖的两只眼睛如同枯竭的泉眼,出神地看着江殷的方向,在他的呼唤声里一点点地动起来,朝着悬崖背后的方向爬去,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就在这一瞬间,背后的灌木丛林里传来一声老虎痛叫的呜咽声,很快,马蹄声与人的奔跑声传来。
陆玖转头,但见江烨带着人马一瞬间冲出了灌木丛中。
江殷也察觉到了这阵动静,与身上的猛兽搏斗当中,以余光看见江烨带着人闯了出来。
他心底不由得放下了一点心,看情形便猜到江烨已经解决掉了另一只老虎,有他在,起码她就能够平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