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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先生,方才,世子是在同我玩闹,推我那一下并不要紧,请先生不要责怪他。”江烨垂手站立在南池身侧,笑容温和。
    这席话说罢,陆玖微微皱了眉头。
    江烨这番话让她听得十分不舒坦。
    明面上他似乎是在替江殷求情,可是字字句句却都是指责江殷顽劣不堪,还故意动手伤了自己。
    陆玖这么觉得,南池自然也是同样的感受。
    他收敛了几分面容上沉郁的神色,转过头去恭敬对着江烨一拱手,肃穆道:“江殷在书斋之内当着老夫的面动手推搡您贵体,是对太孙不敬,更是对自己的兄长不敬,外头侍候太孙的内侍大人们也看得一清二楚。太孙前来老夫处读书时,太子妃娘娘曾再三交代,要老夫照料太孙,今日江殷对您不敬一事,若是老夫不加以惩罚,不仅对不住太子妃的叮嘱,更是让旁人诟病老夫为正人之师,却不正己。”
    “太孙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的始末,老夫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处置,老夫心里自然有数。”
    江烨眉与轻蹙,似是不忍,还欲开口为江殷求饶:“元朗实数无心之过,我也并没有伤着哪儿,还请先生不要再……”
    “好啊!”江烨的话还没说完,江殷便冲动地开口打断,扬起脸冰冷阴鸷地对着江烨一笑。
    接着,他看着南池,冷笑反问:“不就是要惩罚么?怎么罚?你说,我要是动一下眉头,我就是你孙子,否则,你是我孙子。”
    第59章 江殷受重罚
    南池先生听江殷口气如此狂妄, 脸上的阴郁几近凝结出冰霜。
    陆玖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竟敢说出这样冲动的话。
    他的爷爷,可不是一般人的爷爷。
    他的爷爷是皇帝。
    话语之中的这个爷爷抛给南池, 南池也不敢接啊, 他要是当了他的爷爷,岂不是自比皇帝?有不臣之心?
    于情于理,南池都必须对江殷施以重罚。
    陆玖知道,江殷的话说出口, 自己便不可能帮他求下这个情了。
    南池的惩罚,他必须受着。
    “好啊,既然世子的话都已经摆在口边, 老夫若是不顺应世子的意思,便是不知趣的人。世子纵然是皇孙贵胄,可是入了我的兰室, 便是我座下的学生, 我身为老师, 还是有权管教管教自己学生的。”南先生的眼神陡然一凛,身子气得微微发颤,倏然亮出了手中长长的戒尺, 厉声呵斥道,“伸出手来!”
    “伸就伸!”江殷仰着脸,随便伸了只手出去,他对视着南先生, 师生间的眼神如针尖对麦芒, “有种就打废我这只手,打不废我这只手,我看不起你!”
    说罢, 他侧眸,冷淡瞥了一眼身侧的江烨,执拗地转过头,朗声道:“打啊!不敢动手?”
    陆玖在身侧听这话听得心惊胆战。
    原本南池还只是气他在学里动手伤人,其实最多训斥几句,或是让他在书斋后罚站半日也就完事。
    可是江殷这犟牛脾气不仅不低头认错,还使劲拱火刺激先生。
    这下不敬祖宗,不敬师尊,出言狂妄等罪名数罪并罚,凭谁也没办法替他说几句好话。
    陆玖虽然心疼他受责备,可是想想,亦觉得江殷的脾性实在冲动,虽然她时常也叮嘱他收敛性格,可是人的性格并非一日养成,自然也不可能一日改过来,而是需要时间的打磨。
    让南池给他长个教训,挫挫他凌人的盛气也未尝没有好处。
    陆玖敛眸静静想了一阵,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眼看着江殷受罚。
    可是这一眼看过去,她整个人却一瞬愣在原地。
    她望见江殷伸出去挨打的那只手,是他之前为了从火盆里捡荷包而烧伤的手。
    此刻他手上的伤痕都还未曾痊愈,有些结痂的伤口还没长好,一会儿南池的戒尺打下去,可不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江殷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竟然伸出了那只受伤的手,下意识想要收回换成好的那一只,可是抬眸看到站在跟前的江烨,他又忍住了换手的冲动,仍旧让已经伸出去的那只带伤的手接受惩罚。
    他硬着头皮上,用受伤的手去挨戒尺,就是不想让江烨看到他丝毫的退却,不想在她的面前告诉旁人他心里有所顾虑。
    他有气性。
    绝不要在江烨这个小人的面前露怯。
    不就是几下破板子?他咬紧了牙关,打就打,谁怕谁啊?
    他江殷就是死,也绝不在这儿低头!绝不当着江烨的面低头!
    南池眼里寒光一凛,握紧了戒尺,朝着江殷伸出的手掌心上重重责打下去!
    陆玖在南池的手下读了这许久的书,自然知道这戒尺的威力,这戒尺虽然看上去小小细细的,可是打在手心里的滋味极其难受,从前有学生犯过错后遭到戒尺责打,轻则手红肿七八日,重则甚至要缠上纱布疗养一个月之久。
    今日被激怒的南池是用十成十的力气责打江殷,丝毫不留情面,只看到那戒尺带着清脆的响声落在江殷的手心上,而后触底反弹,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应声当下,江殷单薄宽大的手掌顿时红肿起来,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恰似一条剧毒的红色蜈蚣,蜿蜒着爬过他的手心。
    这皮开肉绽的脆响犹如杀鸡儆猴般,叫坐在周遭的学生们噤若寒蝉,畏畏缩缩地低下头,不忍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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