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认生,旁的奶妈们都哄不了你,你只肯亲近我。”提起小时候的事情,魏氏的面容上神情慈爱温存。
陆瑜笑起来,与魏氏又攀谈了几句幼年母女相处的情分,见气氛已经融洽起来,于是试探性地提起:“其实今天过来,也是有件事想提起。我与皇孙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妹妹却还没有,我担心妹妹因为这个心中不痛快,所以格外忧虑,想着若是能早些为妹妹寻一门新的亲事定下,她也能开心些。”
说着,她佯装自责地低下头,拭泪道:“……原是我不好,不该与表哥青梅竹马,倒是惹出了这些事。”
魏氏原本对陆瑜抢婚一事心中也有微词,觉得十分地对不住陆玖这个亲生女儿。
可她一向是个自诩菩萨心肠的人,就是养一只十年的狗死了,都还会伤心个许久,更莫论是自己真心疼顾了十五年的女儿呢?就算是假的,也不能割舍了。
因此听到陆瑜垂泪说出这番话,也只叹气道:“这缘份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是谁的就是谁的,要怪只能怪那个死了的贱妾,当年生出那种歹毒的心肠替换了你二人。不过上一辈的仇恨,原本与这一辈的人也无甚关系,你莫要再自责了。我如今也在替你妹妹思量着呢,看谁家的公子不错,年龄合适,结个亲家,让你们姐妹之间见面也好说话。”
“不知母亲替妹妹看中了谁家的公子?”陆瑜打量了一眼魏氏的神色,犹豫着问道。
“哪里是这般容易择定的呢?我们这样的人家,总也不能让女儿低嫁,所以我正为这事烦心呢。”魏氏叹了口气道。
陆瑜微笑着安慰道:“妹妹乃是嫡女,择亲自然也是讲究门当户对,必是要选那京中高门大户的公子,至少也得像是骠骑将军苏家那样的方才配得上妹妹。”
魏氏听到一笑:“苏家的门第自然是比我们侯府高,他祖上五代袭爵,如今又掌握着兵权,我觉得也很是不错。”
陆瑜正等着魏氏说这话,于是垂眸微笑道:“对了母亲,前些日子京中不还在传苏贵妃在为苏家的二公子苏凛相看亲事么?我听说苏公子与妹妹年纪相仿,这……”
苏凛其人,陆瑜倒是十分熟知。
骠骑将军府的二公子,皇太孙身边的死忠党,上一世她嫁给皇太孙之后,经常能看见这个人随侍在太孙的身旁,最后皇太孙在南边染病暴死,跟随在他身边的苏凛也没能回来。
苏凛不仅短命,而且还是皇太孙的左膀右臂,她清楚,以江炜外强中干的软弱个性,绝对不敢染指嫡兄得力下属的女人。
解决了一个陆玖,她就可以再慢慢解决其他的人。
陆瑜自以为自己打了个好算盘,说完话之后便看着魏氏,期盼着她的回答。
魏氏沉吟了一阵:“我倒是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只是苏贵妃对她这个侄子颇为看重,玖儿又刚回京不久,娘怕苏贵妃瞧不上她。”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通?娘与苏贵妃不是一向也算交好么?下次趁着入宫的时候提一嘴,说不定就成了呢?”
陆瑜急切,只想快点将陆玖这个烫手山药丢出去,笑着说,“而且娘,您看,之后我做了皇孙妃,妹妹又做了苏二公子的正妻,这样一来您在侯府当中不就有人撑腰了么?这么多年,您明明是这府中的主母,却还要看着祖母的脸色说话行事,女儿真是为您鸣不平!等将来女儿们出嫁,不说妹妹,瑜儿一定会娘亲撑腰!我可是您养大的,生恩哪如养恩大?女儿可是一心为您着想,一心为咱们母女着想。”
陆瑜最清楚,魏氏恨的就是华阳公主,恨她压制着自己,明明有公主府不住,却偏生要在侯府当中。
而她的话,也真的点起了魏氏心中不忿。
魏氏慢慢握紧了她的手,叹息道:“是啊,生恩哪有养恩大?瑜儿果然是娘亲手带大的,与娘母女连心。”
陆瑜笑起来,赶紧道:“那母亲可要帮妹妹留意着苏家的婚事。”
魏氏颔首:“这是自然,玖儿的亲事也该紧锣密鼓布置一番了。”
*
琳琅阁中,陆玖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第二日一早就起来梳洗,预备着去上学。
在荣景院例行向华阳公主问安后,风莲便送她往大门外走。
刚跨出垂花门,就看见门外站着陆镇的身影。
陆镇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一见她就不满地抱怨:“你怎么才来?我都在这儿等你好一阵了!”
陆玖看到他十足惊诧,拧眉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陆镇抬手一指背后的小厮。
陆玖看过去,只见那小厮提着一个书匣子。
陆镇抬手叩了叩书匣子道:“当然是去上学啊。”
“你书斋中的先生又没让你去那么早。”陆玖皱眉看着他。
陆镇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我就不能勤学苦练了吗?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我都要同着你一道上下学。”
陆玖抬眸一扫他眼底下乌青的一圈,显然就是昨晚没睡好,今晨强行早起的后果。
“是么?只要你起得来,随你的便。”陆玖越过他,准备登车。
“我当然起得来了!”陆镇追身上去,跟在她的背后登车,急急道,“我可是答应了大哥今后他不在的时候要好好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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