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陆瑾臻牵着依然还有些心神不属的陆瑾华离开,苏云朵看向陆瑾康,只见他专注地看着她,脸上并无不耐,眼底却有着别样的温柔,心里不由微微一热,主动上前牵起陆瑾康的手:“让夫君久等了。”
“多谢娘子!”陆瑾康虽说不耐与这些异母的弟弟妹妹们亲近,却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自是明白今日苏云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故而反握住苏云朵的小手,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苏云朵侧头嗔了陆瑾康一眼:“你我夫妻,谢什么呢?!”
正准备相携离开正和堂,却在此时“吱呀”一声正和堂紧闭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夫妻俩的脚步都微顿了顿,却都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正和堂外走去。
宴息厅的门打开之后,苏云朵隐约地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嘤嘤哭声和一道粗重的呼吸声,不用猜也能知道哭声必是小徐氏的,而那道粗重的呼吸声非陆达莫属。
陆瑾康是真的不耐介入长辈之间的事,而苏云朵是不想面对尴尬的局面,故而两人只当没听到身后的开门声,更希望这会儿开门出来的人目标不是他们夫妻。
只可惜事与愿违,他们才走了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吴嬷嬷的声音:“大公子、大奶奶,请留步,老爷和夫人有请。”
夫妻俩同时幽幽地叹了口气,相对无奈一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吴嬷嬷,在吴嬷嬷慈爱的目光下,夫妻俩拾步回到宴息厅。
夫妻俩走进宴息厅时,小徐氏已然收了哭声,却依然时不时用帕子印一印眼角。
看着小夫妻并肩走进来,安氏的脸上露出笑容,看向苏云朵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称赞:“你们的弟弟妹妹都回去歇息了?”
安氏一直坐在宴息厅里,却还是如此笃定苏云朵不会甩手不管,必会主动担起长嫂的责任。
若是在成亲前,陆瑾康出了宴息厅就该大阔步地扬长而去,这会儿只怕早回他的啸风苑了,又怎会还留在正和堂?!
“祖母放心,五妹妹、六妹妹由各自的嬷嬷侍候着回偏院歇息去了,六弟也由二弟陪着回外院去了。”苏云朵道。
安氏点了点头道:“你在,我自是再放心不过了。哼,若是康哥儿,必是早早地扬长而去了!”
说罢佯装气恼地瞪了陆瑾康一眼,陆瑾康的嘴角抽了抽,虽说那是事实,可祖母这样明晃晃地在苏云朵这样说他,突然就觉得脸有些疼。
陆名扬轻咳一声,打断祖孙三人之间的温情脉脉:“好了,时辰不早了,明日子健他们二人还要去杨家集,有些事预先要与你们说个明白。”
安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瞪了陆名扬一眼,却也没再说话。
陆名扬却只当没看到安氏瞪的这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府里的中馈,以后就按你们祖母所说,有劳康哥儿媳妇多费心,待你们从杨家集回来,就集中精力接手中馈。
最近府里主要的事情一是准备臻哥儿的亲事,二是替你们父母和臻哥儿夫妻准备行装。
他们在臻哥儿成亲新妇回门之后就要启程前往北边城。
这一去只怕没个三五年是不能回京城了,这份单子里的东西要一一准备妥当,有什么不明白的,多问问你们祖母,也可以向你们几位婶娘讨教讨教。
若府中有人不服,康哥儿媳妇觉得不好处理的,只管报与你祖母,你祖母自会替你做主!”
陆名扬一番话说完,扫了陆达一眼,见他神色平静,眼里顿时多了丝满意。
可是当陆名扬的目光扫向低着头肩膀抽抽的小徐氏时,眼底就涌上来一股子愠怒:“徐氏!你若觉得去边城委屈了你,大可以留在京城,我自会让你们母亲再替老大寻一房良妾,让她跟着老大去边城,你就继续去家庙替老大他们祈福吧。”
小徐氏一脸惶急地站起来,用力摇着头,抽噎着道:“不,不,媳妇,媳妇不去家庙,媳妇愿意,愿意去边城侍候大爷。”
“哼,你可要记住这是你自己愿意的事情,莫再做那出尔反尔之事!”陆名扬冷哼一声道。
苏云朵却看到陆达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其中似乎还有一丝嫌弃。
与这个时代的男人相比,事实上镇国公府的爷们都不算是重欲之人,陆达这一辈除了陆达房里有妾,其他几个爷们房里都只有正妻。
陆达身边的两个妾,一个是徐家在大徐氏怀孕时送来的贝姨娘,一个是七年前在边城收的林姨娘。
如今贝姨娘一心吃斋念佛为儿女祈福,早就不再与小徐氏争宠,而林姨娘也在回京城的路上香消玉殒。
小徐氏好不容易将陆达身边的莺莺燕燕清除干净,自是不会愿意再添新人,而且还是良妾,再说在家庙的三个月也让她深刻体会过了家庙里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权衡再三,小徐氏心中的天平自然倾向于随陆达去边城了。
毕竟如今的北边城并无战事,虽说不如京城繁华,总好过去家庙过那种清苦孤寂的日子,更不至于丢了性命。
刚才老爷子老太太都给了她承诺,只要她安心去边城侍候陆达,必定尽心尽力培养陆瑾华,就算以后陆瑾华举业不成,以镇国公府的资源必为他谋一个合适的前程。
对于陆玉娇,小徐氏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陆玉娇如意养在安氏跟前,年龄小不说还是大房目前唯一的嫡女,安氏必不会亏待于她。
陆瑾康和苏云朵先听到陆名扬明确说明小徐氏会随陆达同去边城,心里自是极为惊讶,相视一眼从彼此有眼里都看到了不可思议,及至小徐氏亲自肯定,两人心里又有了些许猜测,以他们对小徐氏的了解,猜测的内容自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小徐氏表了态,陆名扬的目光就盯在了苏云朵的身上,苏云朵赶紧收回跑马的心神,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孙媳妇必当尽心竭力主持好中馈,只是孙媳妇到底年轻又是在乡下长大,虽说这一年多来承蒙家中祖母多多教导指点,要真正提起中馈之责,必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以后还要劳祖母费心多多指点教导。”
陆名扬对苏云朵这种不推脱却又谦虚谨慎的态度十分满意,原本略有些沉肃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你自管按你的方式主持,真有不明白的,不服管的,自管找你祖母,你祖母自会帮你。”
苏云朵就这样接下了镇国公府的中馈主持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