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说来话长。”
戎霜旋整个人仰躺靠在沙发上,她转了个身,将两条腿交叠起来,“我长话短说吧。”
“荣家有个走失的小孙女叫荣溪,和我年纪差不多,你知道吗?”
“嗯,上次有听说过。”
“哦对差点忘了,当时这个话题还是荣华提起的,”戎霜旋自嘲地笑笑,“那一年我五岁,我哥、荣溪还有我三个人一起在家附近的公园里玩,荣华在一旁看着,她中途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荣溪就不见了,她为了推脱责任,就一直说是因为我手受伤她心急之下回车上拿药,才没顾及到荣溪。”
“之后就一直给我洗脑,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时间一久连我自己都信了。”
她将一个抱枕抱在胸前,手臂因为用力微微陷了进去,“直到从前阵子的某一天起,我逐渐记起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不想再受她的影响,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最后一句可谓是漏洞百出,戎霜旋在心里打定主意不论寻盏怎么问,她都不能再说更多,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事先预想的对话并没有发生。
“戎旌哥知道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因为没有在一起长大,我和他的关系不是很亲近,再加上他们没有征求的意见就将我送去了荣家,所以……”
“他很关心你,他会相信你的。”
寻盏轻而易举看破她的顾虑。
原主因为从小被灌输这样的思想,心理层面没有建立起自我防御机制,不会向其他人倾诉和求助,选择一个人舔舐伤口,而戎霜旋没有说出实情则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又持续了这么多年,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真相,戎旌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在别人看来她由荣家养大,这样的行为就是恩将仇报,在集齐证据之前,她不敢贸然开口。
“嗯,我知道,我找个时间和他说。”
“不用再等了,就今天吧,我陪你一起去。”
戎霜旋微微讶异,很快接受了他的提议,“好,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空。”
虽说有些突然,但也不算毫无准备,想到荣华今天理直气壮的指责,戎霜旋的心坚定起来,拨通了戎旌的电话,得知他人就在公司。
“那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还有灯灯陪着我一起,放心吧。”
她的声音糯糯的,整个人乖巧又柔软。
两个人回到家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直接拎包出门,网约车很快来到小区门口,一路上戎霜旋紧紧攥着手机,思绪飘在空中,她也是到方才才彻底明白面对荣华时那种不受控的压抑和郁闷代表着什么。
戎旌派了秘书在楼下接待,戎升总部大楼此时还亮着灯,矗立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也不显得突兀,乘坐电梯来到顶楼,路灯和车流汇集在一起,从高处望去像是一条绵延到远方的银河,看着近在咫尺的办公室门,戎霜旋对寻盏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好。”
寻盏点了点头,秘书立刻会意道:“请跟我来。”
戎霜旋屈起手指敲了敲,在听到一声“请进”后才用力推开,这是她第一次来,连原主都没有来过,她好奇地张望了一会,戎旌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走到一旁的休息区域,招呼她过去。
“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哥,我找你有事。”
“嗯,你说。”
戎霜旋从包里拿出那本病历本放在桌子上,又打开手机的录音软件,前几次碰见荣华时她多留了个心眼,将对话录了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接下来的一切顺其自然,半小时后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戎旌紧随其后,不放心道:“真的没事了吗?”
戎霜旋为了安慰他撒了个谎,“嗯,我一直都有按时吃药。”
说完还紧张地偷瞄了一眼寻盏,他没有拆穿她。
“不过你们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我找时间再去做一次检查,这样可以吗?”
“嗯,”戎旌显然对这个回答更满意,抓住她话里的一个字眼反问说:“你们?”
“对啊,除了你还有灯灯,他也很担心我的,如果不是他劝我,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跟你说这些。”
先前对寻盏的存在没有多加干涉,不代表戎旌就能消除芥蒂,想到方才的对话,戎霜旋特意开口替他邀功,戎旌没有落妹妹的面子,闻言目光转向他,语气变得郑重:“谢谢。”
“戎旌哥,”寻盏顿了顿,“应该的。”
在离开之前,戎旌出声叫住了她:“小旋,也谢谢你。”
谢谢你选择信任我。
戎霜旋回过头,读懂了他没说完的话,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和寻盏的回答一模一样,“应该的。”
*
从公司里走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天气逐渐回暖,大街上人也多了起来,戎霜旋抬头看着街边闪烁的霓虹灯,眼里亮晶晶的,看她来了兴致,寻盏见状说:“要走走吗?”
“可以吗?你明天上午不是还要去做家教?”
“没事,可以晚起一点。”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像是忽地被拉近了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里,烧烤摊的炭火燃烧着,时不时有火星子溅出来,戎霜旋下意识地走远一点,寻盏落后半步跟在她身侧,还惦记着她肩膀上的伤,时刻留意着怕她被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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