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既出自真心,又暗含鼓励,戎旌希望她能向他坦白自己受到的委屈,搞清楚谁都越不过她去,哪怕是荣家也不行。
“我知道了,谢谢哥。”
戎霜旋怔愣了半晌,抑制住内心的波动,迟疑着开口:“那路家那边……”
她什么都没说,先问起了路家,戎旌心里有失落,也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会解决,先让路平柏离开总经理的位置,这事要慢慢来,他毕竟在公司里待了这么多年,贸然出手的话容易引起非议,得找个看起来正当点的理由,直到彻底和戎家撇清关系。”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他也蹦跶不了太久了,路平柏自认聪明,还以为他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
戎霜旋刚刚还在想路平柏很快就会自己作死送上门来,原书中他收受贿赂,订购了一批质量要求不达标的建材,差点酿成事故,所幸及时发现,戎旌可能是考虑到旧情没有将他彻底赶出公司,但路平柏也被迫离开了原来的岗位,不复往日的光鲜,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戎旌的掌握中。
说不准这就是他设的一个局,以戎旌的性格,绝不会被那点旧交情牵绊,况且在他看来路平柏资质平平,压根就配不上现在的位置,出于公司发展考虑,路平柏退下来是迟早的事。
这次的事则彻底斩断了路家的退路,一旦牵扯到戎霜旋,戎旌注定不会再留一丝情面。
“至于路因,他怎么伤的你,我总要双倍还回去。”
“那几个帮手会顺带着解决,你不用再操心。”
戎旌又上手捏了捏戎霜旋的脸,像是要一次捏个够,明明是宠溺的动作,配上他说的话,莫名让人害怕,戎霜旋在心里默默地为路因点了根蜡。
“好了,我先走了,记得好好养伤,到时候留疤了别找我哭鼻子。”
戎旌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拿起放在衣架上的大衣,瞥了一眼寻盏,没再说别的,虽说这件事按道理他也有责任,但考虑到自家妹妹的态度,戎旌识趣地没找他麻烦,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戎霜旋捂住额头,第一次明白有人撑腰的感觉,别扭地说:“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哭过鼻子,那都一万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门被打开又关上,戎旌的轻笑声消弭在走道里。
如果说戎旌是为了戎霜旋避开寻盏,那么戎霜旋则是因为已经被他发现干脆选择破罐子破摔,“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店主过来检查,今天没什么事,就让我们提前下班了。”
寻盏动了动因为站太久而麻掉的腿,一步一步走到戎霜旋面前,视线定格在她的肩膀上,从刚才戎旌说的话中大概拼凑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说话,目光像是穿透纱布直视破碎的血肉,靠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你太冲动了。”
“万一扎错了位置,你有想过后果吗?”
“怎么会,我哪有那么蠢,我事先算过位置和角度,那一片的玻璃渣都比较碎,不会出什么大事。”
看她浑不在乎的样子,寻盏眉头紧蹙,“你到底做了什么?据我所知路因应该没有这么冲动才对。”
“对啊,他是没有那么冲动,不过激一激就有了。”
“怎么激的?”
戎霜旋翻了翻包,将那把折叠刀拿出来,“喏,就这个,我把刀塞他手里,让他杀了我,他一激动,就把我推地上了。”
许是因为寻盏的表情太过平静,戎霜旋也没瞒着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用的就是这把刀,他应该是被它吓出阴影来了吧。”
折叠刀被打开,折射出的锋芒刺眼,寻盏也眼熟这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刀,不可置信道:“你疯了?”
他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内心的震动。
“放心,你仔细看,没开刃呢,我有两把。”
戎霜旋从包里掏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如果不将刀打开,从外观上几乎分辨不出区别。
寻盏不听她的解释,连瞟都没瞟一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再次证明他之前的判断简直错得离谱。
“为什么?”
“我答应过会帮你处理好路家的事,与其每次都为这些麻烦事烦心,还不如一次性解决以绝后患,既然这样不狠点怎么行?”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问到这个问题,戎霜旋的眼神闪躲,“你都问过这么多遍了,还不嫌烦吗?管那么多做什么?刚才我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他们之后没工夫再来骚扰你,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她的避而不答在他意料之中,“那这些话你怎么不和你哥说?”
“说什么?”戎霜旋后知后觉,“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少不了要问东问西的,我不想让他担心,再说就算我没说,估计他从保镖那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面前的人长久沉默不语,寻盏的眼神里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深意,他背着光,光线从他身后绽放开来,越发衬得面色深沉,“那你就不怕我担心吗?”
“你……”一个字变换了好几种语调,戎霜旋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你担心吗?”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她做这些都是出于自愿,说她圣母也好,同情心泛滥也罢,将寻盏划进了自己的领地,就不忍心再看他受欺负,加上两人身世的相似之处,她还能从中获得一丝心理安慰,总而言之她既为了寻盏,又不完全为了寻盏,所以从没想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报,不论是在情感层面,还是物质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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