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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霜旋怕寻盏待久了觉得拘束,找借口带他到了后花园,面前放着两把躺椅、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和一个小桌,佣人送来了一个果盘,只可惜戎霜旋还没吃上一口,一个没拿稳就掉到了地上,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盘子被摔得粉碎。
“没事,我来收拾。”
对上她懊恼的眼神,寻盏安慰说,在一片狼藉前蹲了下来,戎霜旋看他不戴手套去拿碎瓷片,心里一惊,连忙截住他的手,“你别弄,容易受伤,等佣人来打扫吧。”
温暖柔软的触感差点让寻盏触电般的收回手,好歹是忍住了,“好,那我再去拿一盘。”
戎霜旋点了点头,在躺椅上躺下,枝头发出嫩芽,不远处有个面积很大的泳池,自原主搬出去后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但还是会定期清理,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像一面镜子,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小旋?”
她眨了几下眼睛才勉强看清面前穿着性感、妆化得有些浓的女人——原主的姑姑荣华。
“怎么见了我姑姑也不叫?一段时间不见就傻了?”
戎霜旋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开口,心思复杂,“姑姑。”
“嗯,听佣人说你带了个男孩回来,男朋友?”
“不是,那是路家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荣华也有所耳闻,闻言很是不悦,劈头盖脸一通骂,“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瞎掺和什么?爸妈喜欢随便带人回家就算了,你怎么也有这个毛病?”
又用眼神将戎霜旋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不过就算你学得再怎么像,你也不是我们荣家的人。”
荣友安和杨静兰只接过戎霜旋一个人到荣家,荣华就差指名道姓了,可惜戎霜旋不是原主,不会为她这些话伤心,而是反问说:“那这和姑姑又有什么关系?我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呵?什么关系?当初要不是你,小溪怎么会被拐走?现在我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
“当初荣溪为什么会被拐走,这个问题的答案姑姑不该最清楚吗?”
受原主影响,在面对荣华时戎霜旋的心情总有些沉重,同样的话荣华这些年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将荣溪走失的过错完全推到了原主身上,尖锐的话轻易刺破小孩的心房,在里面生根发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地原主便也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才会导致荣溪走失。
自那以后的数年间原主都活在愧疚中,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时,荣华从未停止过对她的精神打击,小时候原主常常因此梦魇,家里只以为她受了惊吓,从那以后原主便愈发沉默起来。
可看过原书的戎霜旋清楚事实截然相反,当时明明是荣华只顾着自己打电话,事后却一直和其他人说是因为原主磕伤了手,她去车里拿伤药才导致荣溪走丢,那时候的原主才五岁,也曾解释过她手上的伤是在那之前就有的,但在荣华的威胁和洗脑下,慢慢接受了荣华强加给自己的一套说辞。
即便事实真如荣华说的那样,这也不是她为了减少负罪感去PUA一个孩子的理由。
“你什么意思?”这是戎霜旋第一次忤逆她,荣华勉强按下慌乱,“你在胡说什么?如果不是去给你拿药,我怎么会注意不到小溪?”
“我记得那通电话姑姑打得还挺开心的啊,怎么会忘了呢?是因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吗?”
荣溪的父母在去合作对象的工厂参观时遇到爆炸事故,双双殒命,现在荣溪还没被找回来,荣家只剩荣华一个人在支撑,她已经四十多岁,能力配不上野心,再浓的妆也遮不住她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疲惫。
尘封的真相再次被人翻开,荣华震惊于戎霜旋怎么会突然得知,但也没了心思去想,盛怒之下对着她扬起了巴掌。
“你打吧,我哥还在呢,你以为这句‘姑姑’我稀罕叫吗?”
两人正在争执,寻盏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全程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直到另一个女人离开,他才端着果盘不紧不慢地出现。
让戎霜旋失望的是,荣华最后那一巴掌最终还是没落下,扔下几句狠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本来她还想利用这点做些什么。
“怎么现在才回来?”
“刚刚路上遇到了路因……”寻盏的眼睛瞄向别处,一看就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却没有想告状的意思,反而关心道:“姐姐怎么不开心?”
“我没事,”又是路因,戎霜旋眉目间因为刚才的事还有淡淡的愁绪,“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如果他再骚扰你,记得和我说。”
“好,姐姐还吃水果吗?”
“不吃了,端进去吧,先去吃饭。”
阳光落在戎霜旋身上,却好似没有温暖她半分,寻盏莫名觉得她就该是张扬肆意的,压抑的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他的试探没有得到结果,戎霜旋也没有想要倾吐的意思,他愈发觉得她身上像是有重重迷雾,一层又一层,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寻盏眸光晦暗不明。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荣华不想吃亏,有意无意地提起了荣溪被拐的事,试图将矛头对准戎霜旋,她反应了过来,就算戎霜旋现在解释也不见得有人会信,没想到最后都被荣友安挡了回去。
荣溪被拐是悬在荣家头顶的一团乌云,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难得团聚,荣友安不想提起这些让人伤心难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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