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反请他整顿言官的。
他搁下那本辩章,吩咐太监:“午朝后将宋时召来,朕要问他几句。”
宋时上了辞官折子,正打算在家歇几天呢,却见内侍来召,连忙换了官服,跟着内侍内宫陛见。
新泰帝面色肃然,待他见过礼,站起来恭聆圣训,便叫人将一摞本章甩到他面前:“这些都是劾奏你与桓凌私情过密,有损朝廷体面的,你待如何分辩?”
当然还是一样的说法,私情可以认,别的罪拒不能认。御史无实证、无实罪,就凭他们两人有情就要按头他们悖乱人lun,是御史诬奏。
新泰帝淡淡问道:“你说御史不该风闻奏事,桓凌便是个御史,怎地不怕自己这一本奏上来,连他也一并告倒了?”
宋时拱手谢道:“臣闻君子直道而行,桓御史不曾无证据告人,不曾编造隐私陷人。既未做过,如何怕人告。”
新泰帝朝旁边的大内总管王太监瞟了一眼,他立刻退出去,过不久回来应道:“奴婢问得廊下几位舍人,皆记得抄录桓御史奏章时,他那些弹章中,皆录有证人名姓、财务细目。”
宋时在一旁听得得意——桓凌真是越查越清白,换个人谁能让他这么理直气壮?不过他在宫中还不敢太得意,神色内敛,恭立阶前等着圣上再发问。
天子也微露满意之色,朝王太监挥了挥手,又问宋时:“你既不认罪,为何又要请辞?”
宋时垂首道:“臣虽问心无愧,但言官频频以此弹劾,多添无益奏章,亦是臣有累陛下。故臣愿为平息此事辞官,以使陛下稍减烦恼。”
天子轻笑道:“你可知诸御史为挑在何此时弹劾你们?”
唉,为了夺嫡啊。宋时深吸一口气,答道:“这是陛下家事,臣不敢言。”
好个不敢言。
说不敢言,却是已清楚挑明了这些弹奏他的御史背后之人,弹劾的缘故。
“天子以国为家,你是朝廷大臣,国家之事有何不敢言?”天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若整座宏阔殿宇的重量一并落在他肩上,肃然问道:“朕若一定要卿答呢?”
如今朝臣所争,牵连你受了弹劾的立后之事,你以为如何?
宋时此时不能不答,也不能抖机灵答什么“全凭陛下定夺”,沉吟一会儿,缓缓答道:“桓公昔会葵丘,明天子之禁,命曰:毋以妾为妻。”
齐桓公在葵丘之盟上与诸侯约定,不把妾室扶作正妻,这规矩在后世也绵延数千年。虽然历朝都有皇后薨逝后,改立妃妾为后的,但若依周礼而言,扶正妃嫔,总不如另立良家子为皇后更合礼法。
哪个皇子夺嫡不夺嫡,既不是他该管的,也不是他能管的,他做翰林的本份,只是依礼规劝圣上罢了。
他只盯着眼前数块金砖,默默等了许久,才听面前响起一声轻叹:“卿读《谷梁》得法。”
第146章
在两宫相劾最激烈的时刻,一道首辅亲拟的诏书从中枢发下, 诏告天下:后位虚悬已久, 六宫事务芜杂, 宜需德才兼备之人主持。但《孟子》曰“无以妾为妻”,《谷梁传》云“毋以妾为妻”, 为圣皇、天下计,当礼聘身家清白、素有家法的女子为后。
这一道诏下来,中枢日日堆成山的折子直接少了三成。齐魏两王身后, 正在戮力弹劾彼此, 意图将皇妃推上尊位的大臣简直要疯了。
可他们再摆出多少条理由自家支持的皇妃堪为皇后, 那句“无以妾为妻”却是春秋名典,孟子所训, 凡天下读书人都不能不遵。
陛下之前多年不曾想过迎娶新后, 他们两家互相攻讦这么久, 也只是在两位皇妃之间争人选, 怎么忽然有了这道旨?
是圣上忽有所思,还是有人提醒?
两家在前朝后宫都有势力, 倒推之下果然飞快地探听出原因——
两天前, 午朝后, 宫中下传中旨召宋时奏对, 问的是他与桓凌被弹劾一事。他去之前朝中还好好儿地议着扶正皇妃, 去之后便是阁老拟诏,要礼聘新后,不是他还能是谁?
三辅李勉当初亲眼见过那道弹章, 知道宋时是什么脾气。理清前后,不免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