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差池。
桓元娘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屋内有些炭火气,熏得人心中燥气。宫里的炭都是不见烟气的银丝碳,墙壁间又夹着火墙取暖,冬日里靠着引枕读书赏雪,实是难得的清幽之乐。”
原先在宫里时只觉着家里好,早晚盼着能回家住几天,享享天lun之乐。可如今真回到家里,看着这些人满脸汲求名利的谄媚,听着她们攀比丈夫、儿女,教自己婚后如何辖制丈夫、小妾,却只觉满心陌生。
这样的天lun之乐,还不如在宫里清清净净地看书呢。
听说周王也喜欢看书,又温柔孝顺,定能和她脾气相投。等他们成亲之后……等将来周王即位,坤宁宫里还有一座属于她的藏书楼,帝后二人“赌书消得泼茶香”,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
她随口说了句看书,便有位不知从哪里论得上亲的表姨母巴结上来,殷勤地说:“桓小御史从福建回来,定然为大姑娘带了许多新书来吧?我娘家有亲戚在南方,听说闽浙一带都时兴宋氏版的《第二届福建讲学大会语录》。那书是主办讲学会名家手刻书版,文字极有风骨,却不是外头那些匠人刻出的可比,姑娘可看过这书?”
宋氏。
福建讲学大会。
两个词合在一起,顿时让桓元娘想起了此生最不愿听见的名字。
她曾经差点与这个人成亲,她嫡亲的兄长也为这人与她生了嫌隙,甚至追着他去了福建,丝毫不顾她这个在深宫里惶恐无依的妹妹。
福建与京城远隔三四千里,音讯难传,而她兄长从御史谪落成小州府的通判,她这个未来王妃都听了不少闲言闲语。
她常想着,若兄长还在朝中,是个前程远大的御史,周王会不会一早便倚重她兄长?那些背地里嚼舌的宫人见了她兄长的丰采,还不知要怎么倾慕呢。
凭祖父阁老之尊,她这王妃身份,兄长若在京里,恐怕也早娶了大族女子。他们桓家在阁、周王外家马尚书在兵部,再娶一位部堂高官家出身的嫂嫂,周王早该稳稳当当地立了太子,她又何苦在宫中等了三年?
她的脸色霎时有些冷意,又旋即强抑厌恶之色,打迭起王妃气度,温声道:“是么,原来外头出了有这样的好书。我身边倒是多放着些宫里带来的图书,足可打发时间,尚不需向外头求书。”
那位姨母献殷勤不成,险些惹了未来王妃不喜,屋里都是有眼色的人,自然没人再提起福建那些新鲜事和那出名的人。
然而她那堂妹年纪却还小,让生母教养得一心要讨好王妃姐姐,转天便将桓凌回来时分送亲友的《白毛仙姑传》与两本《福建讲学大会语录》拿给了桓元娘。
她自幼随父兄读书,眼力绝佳,只一见标签上端正清峻、风格极佳的硬笔字便不由心生喜爱。但看到《语录》中宋时名字后那一行行熟悉的xing理之论时,她眼中淡淡的欣赏便转为冷笑。
这分明是她兄长的口吻!
那宋时在她家读书时写的文章父亲都拿给她看过,他从没有过自己的想法,先生教什么就是什么。当年父亲教他,他的文章就与父亲一脉相承,如今兄长到福建教他,他讲解理学时就全是兄长的口吻……
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出息,兄长却待他比嫡亲妹妹还好!难道她嫁给周王不是为了这个家,不是为了祖父和兄长的前程吗?
她将书还了回去,在婚礼之前特地请兄长来单独相会,赌着一口气说:“小妹成亲在即,兄长竟没什么话要与我说吗?还是你一腔心思都在宋时身上,已经忘了我才是你骨肉相连的亲妹子?”
桓凌看着端庄雍容,却被宫中生活养出了一身疏冷和傲气的妹妹,眼上流露出几分怜惜和自责。
他心中涌动着许多话语,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了意义,只能叹息一声:“你已经成了皇家fu,往后要好生服侍周王,孝敬太后、圣上与和贤妃娘娘,成亲后要有王妃气度,替周王管束好妾室宫人……”
他像个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妹妹,桓元娘却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听这些老生常谈,兄长就没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