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登记状式,就可见宋令之用心了。
不光能用心在刑名上;还舍得叫他亲生儿子冒大水救人,是用心在救灾上;又不计个人考评,向朝廷请求赈济,这又是用心在百姓生计上……果然当得“百姓父母”四字。
虽然还没见着宋县令一面,黄巡按心里已勾勒出一个清廉儒雅,心系民生的父母官。而那些到省里越级告状的乡绅大户们给他描绘的贪恶酷吏形象,早已在《白毛仙姑传》的唱腔中冲得干干净净了。
黄巡按留了两个差役在衙外等消息,自己带田师爷跟宋时坐车,余者六个差役在车旁随行。再后面呼啦啦是一个半圆弧面的民壮围着车,都是宋大人给儿子配的,就怕他叫人刺杀了。
宋时含着歉意解释了一下,黄大人通达地表示谅解——只看那些到省里告状的乡宦们的表现和他们捎来的文章,武平县是真有不少人恨得要将宋家父子食肉寝皮呵。
幸好他独自进城,没跟着去林家,不然难保也要中了人家挑拨。
他暗暗庆幸,登上了县衙的马车,顿时有一股清凉怡人的香气扑面袭来,顿时驱散了车外燥热的气息,叫他心神一振。
父亲是好官,儿子也不俗。
抬眼顾望,马车里陈设着淡青色包绸软垫,车窗也糊着粗葛窗纱,里头又有一道稍厚的绿绸遮光。车门外侧挂着柔软的滕皮车帘,内侧是一副雪白的细葛软帘。软帘中间包边处不知缝了什么东西,竟贴得严丝合缝,下缘也紧贴着车板,人要进去得先拉着帘边稍用力左右分开,放手后两帘又会自动粘合回去,颇有趣味。
车厢里不仅清凉,车头处还有个小食桌,下面几个抽屉里备着鲜果、点心和竹筒装的鲜梨汁、山楂酪、温热的茶水。竹筒不怕摔,筒口和筒盖是按着现代饮料瓶口的样式雕出螺纹的,拧紧了不容易洒,出行时带着方便。
黄巡按亲手拧开竹筒,喝了口清凉的梨汁,啧啧赞叹:“这可要说一声巧思了。”
他不微服出行时带的精巧茶具、点心远比宋家的多,可也没想过要弄这样方便的车帘、竹筒,却不知是有奇巧工匠,还是女眷的巧思?
他身为御史,对着个县令之子、县学廪生也没什么顾虑,直接就问了。宋时便大着脸说:“是我偶然想到的,其实只是在帘子边上包了几块磁石,说破便不新鲜了。两位先生也是北方人,不习惯本地这样多的du虫吧?回头我叫人送先生一副,装在车上回去。”
竹筒倒没什么可说,叫匠人旋好内外口,比量着深度刻上螺纹,比榫卯结构还好弄。
黄巡按看着那道闭得紧紧的内帘,赞赏道:“宋舍人果然聪慧。我们来时听乡人说,舍人曾制过一种入水不沉的珍异宝物,前头大雨中凭它救了许多人xing命?还有乡民说那东西是白毛仙姑所献……”
他转过眼看着宋时,神色温和,却难免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压迫。
宋时强行装作不知道黄巡按身份,还得配合他jiāo待问题——jiāo待到领导满意为止:“不瞒两位先生说,我其实从不曾救过什么白毛仙姑,也未曾亲眼见过这人,是在唱曲儿人口中才听着她的名字。”
没错,他最早就在歌剧《白毛女》里听说的杨喜儿这个名字。
他貌似无奈地笑了笑:“那乐fu随口编词,也不可当真。就比如当日我在水中救人的,并非什么奇珍,不过是仿着黄河上常用的羊皮筏子,做了套小的、能穿在身上的皮衣罢了。”
那两位都是北方人,自然知道羊皮筏子能凫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武平这里有的是舟船,倒把羊皮当作宝物了。”
宋时也陪着笑:“福建是富裕繁华之地,自古便有许多船上,哪儿用得上羊皮?我当时只是怕有人从船上掉下去,在那么深的积水里淹着,故而做几件能穿在身上的皮袄,万一掉下去也能浮一阵子,等人拿竹竿来捞。”
不过皮救生衣确实挺胖的,那天桓小师兄上堤来找他时,他们俩都套着救生衣,见面只能伸长了胳膊拉手,抱可能都抱不着。
黄巡按听他说起水患,精神一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