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球的男生脱口而出:“同学小心!”
那球是新月的一种体育运动,样子和现代的橄榄球有些相似,稍尖的那一角撞上红发男的后腰,他当即就疼得弯了身。正想转头破口大骂,却认出那拍球的男生是某某副校长的儿子。
红发男一口气活生生憋在喉咙里,还得硬生生挤出笑脸,赶出去和连番道歉的路过同学道没关系。
为首的老大去走廊里和副校长的儿子说话了,来势汹汹的小团体落到这种地步,面面相觑一会儿,纷纷露出迷茫的神色。
好在上课铃及时响起。
上演了一场闹剧的教室重归于静,千愿成功迈过第一道小关卡,心情有些小雀跃,站在门口双手合十,对着被赶来的维修人员拖出去的小机器人道了个歉,一蹦一跳地往回走。
下一秒,千愿的目光落在崽崽的身上,愣了愣。
崽崽的脊背向来是笔直笔直的,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是一样。有时候低垂着头,脊背却不会随着弯下去,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抵在那里,让他不能对人弯腰。
但那犹如有利剑撑住的肩线此时垂了下来,崽崽的手指抵着额头,手掌掩住了脸,身子微微颤抖。
千愿心中一个咯噔,当下脑子里的什么小计谋小点子都烟消云散了,连忙朝他跑过去。
【崽崽,你别哭啊!!】
崽崽的脸往掌心里埋得更深了些。
……
日记本中悄悄翻过一页。
【岑寒看着玩家。】
【岑寒很开心。】
【岑寒低头笑了。】
第25章 “和雇佣兵一起做事,来……
千愿在游戏里待了一整个上午。
之前爸爸给她介绍的那一个编辑跟她联络过,说他们那儿在准备一期以榕城风光为主题的杂志,提前跟她打个招呼,问她要不要准备一组作品来投稿。
于是这一上午的游戏时间她都在网上查资料查天气,做各种准备工作,时不时地跟崽崽聊聊天。
转瞬就到了中午,游戏头盔跳出了【合理安排时间,适当游戏益脑】的友情提示,千愿准备下线去吃个午饭,陪着崽崽到了校门口,对他挥了挥手。
【崽崽,我先走啦,下午再上来看你。】
【如果张三来了,你记得把桌上的那一瓶酒给他,让他带给那个雇佣兵——不能自己偷偷喝掉,幼崽不可以喝酒!】
……我不是幼崽。
那是你给我的礼物,怎么可以拿去送给别人。
少年的眉眼浮现出几分无奈气恼,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将话语咽回喉中,只简单地一颔首。
“……好。”
小幽灵发着光的身形淡去,岑寒的目光在她方才站着的地方上停顿几秒,瞳仁黯了下来。
她每天离开后,都去了哪里?
她自己的家吗?
他收回视线,一个想法在心头突兀地破土萌芽。
如果能攒钱买一座大一些的房子,为她留一个房间,她会不会愿意——
“滴——滴滴——!”
一架飞行器缓缓在校门口旁的停泊区降落,鸣声示意停泊区上的人群迅速离开,放学的学生们纷纷好奇探首。少年的瞳孔倏然重新聚焦,那一瞬间的神态,像是从一场刚刚开始的美梦中惊醒。
他这才察觉自己刚才都妄想了些什么。
……她有自己的生活,怎么能奢求她为我留下。
每日中的这一点点共处时光已经足够,他克制地敛眸,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得寸进尺,不能太过放肆。
岑寒轻轻吐出一口气,驱动轮椅,漠然绕过人群,准备往贫民窟的方向走。
下一秒,他忽地偏了偏头。
一道令人分外不适的视线钉在了他的后背,岑寒若有所觉地抬眼望去,看见飞行器的舱门边站着一个男生。
那人的手撑在舱壁上,眼睛微微眯起,越过茫茫人群,毫不掩饰地盯着他。
那并非是平时嫌恶的目光,而是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讥嘲、痛快、怨恨、恶意……岑寒的眸光淡漠地从那张陌生的脸上掠过,平静地转回头。
通向贫民窟的路径并不像往常那般安静,隐隐有喧嚣声从远处传来。
岑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眼,低矮房屋挡住了他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他漠不关心地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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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冬季愈发接近,帝都星却难得迎来了阳光明媚的一天。张三在岑寒的家门前等待了十几二十分钟,终于看见那坐着轮椅的身影出现在小道另一头。
他性子急,等不及岑寒驱动轮椅过来,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把人推到房门口。一连串动作流畅地做完,这才忽然想起什么。
“哟,小子,”张三啧啧称奇道:“你现在脾气好了不少嘛。”
当初岑寒和那个女人刚出现在贫民窟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看过他们的热闹。这小子的母亲不想看见他整日阴郁消沉地待在家里,总是试着推他出来晒晒太阳——但岑寒自己却不愿如此。
张三有一回从垃圾场出来,正巧看见岑寒坐在轮椅上,那女人不知为何不在他的身边。他那时候对轮椅的操控尚不熟悉,横在路中央,磕磕绊绊地试图转向。几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恰巧经过,没耐心看他磨蹭,直接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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