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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第188节
    这么好看的两个后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唉唉唉……
    池时哼了一声,朝着王罔走了过去。
    王罔一个激灵,缩到了角落里,“剩下的钱都在地下,大头我还没有动。也就是这个不懂事的婆娘,非要拿出一个戴。”
    “少东家,分给我们父子的,都在这里了。我们也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当年有一个独眼的山匪头子,名叫谷乐,我爹走南闯北的,机缘巧合便认识了他。”
    “他找上门来,说要劫侯小姐的那趟镖,若是我爹同他打个配合,拿到的银钱,各分一半。五千两的一半,那就是两千五百两,我们走一辈子的镖,那都赚不到这么多银钱。”
    “于是我阿爹心动了,便应允了。他在恒威镖局干了一辈子,镖局中途换了东家,好些人都走了,他也没有走,已经成了镖头。这走镖就如同在河边走,哪里有不湿鞋的道理。”
    “是以丢了那么一次镖,也未必会被东家怀疑。”
    那王罔说着,咬牙切齿起来,“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那狗贼竟然是糊弄我们的,他……他想杀我阿爹灭口,把我阿爹的腿都给砍断了。”
    “还好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留了后手。我叫了我姐夫,藏在附近接应我们。恒威镖局的镖师虽然全死光了,但是那些山匪,也死的死,伤的伤。”
    “我同姐夫一道儿,将他们给反杀了,然后将东西先是藏在了姐姐姐夫在京城郊外的庄子上。丢了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姐夫拿了他的那一份银钱,便同我姐姐远走高飞了。”
    “再后来的事情,就如同你说的一样了”,王罔说着,看向了池时。
    “我们把院子门拓宽了,趁着春桃回娘家的夜里,把宝贝都运了回来,这院子下头,早就有一个地窖,本来是堆放一些杂物,还有菜的。”
    “阿爹伤了腿,情况愈发的不好,那天夜里,也就是五月初三,我想着去下头,找一些能够立即出手的没有印记的东西,给我阿爹请个好郎中治治,再买些补药。”
    “我看着春桃睡了,方才下去的。我也不是故意瞒她,可左邻右舍的都知晓,她这个人,最喜欢偏帮娘家,偏帮她弟弟。她家中一共生了七个女儿,到了第八个的时候,方才生了一个儿子。”
    “那会儿她弟弟正在说亲,为了聘礼的事情发愁。她若是知晓了,才不会管那么多,一定会拿出大把的银钱,给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镖局的镖刚丢,我们家就暴富了,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们就是劫镖之人?所以我才想方设法瞒着她的。可万万没有想到,我刚拿了东西上来,她便冲了出来。”
    “她见我不肯给她,便冲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还说要嚷嚷得所有人都知晓,我一时情急,方才用一把短剑,将她给捅死了。”
    王罔说着,看了一眼穿着打补丁衣衫的女儿,见她泪眼婆娑,瑟瑟发抖的,将头别到了一边去。
    “好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我没有办法,方才说她跟人跑了。像我阿爹伤了腿,镖局的人便会不怀疑他一样,我总不能自己说自己个被人撬了墙角……”
    “我那样说,大家都信了。我也悔啊!藏着这东西,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的……我爹伤得太重,尽管我仔细的服侍,还是没有过多久,便去了。”
    “他老人家什么好日子都没有享受到,还搭了一条命进去!”
    第三八九章 舅父登门
    王罔一认罪,四周的热心邻里,一片哗然。
    他们这条巷子,竟然因为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改了名字,简直是令人晦气。
    一群人不用池时同周羡开口,便乌央乌央的上前,这里敲敲那里跺跺,很快便将这王家的地窖给找了出来……
    几个胆大的青壮年一起走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便抬了满院子的箱笼,还有那春桃的骸骨上来。这么多年过去,尸身早就已经腐烂,只剩下白森森的骸骨。
    池时走了过去,确认了胸口上的刀伤,又叫久乐去请了京兆府的人来,将这些东西,还有王罔这个凶手,一并的带了回去。
    一切弄完,不过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隔着薄薄的鞋底子,都能感觉到这街市的地面,烧得烫人脚。
    池时上了马车,从冰盆在里拿出了一个皮袋子,咕噜噜的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周羡。
    “冰镇的酸梅汤,还是久乐的脑袋好似。这皮袋子,原本是沙漠里的人,装水装酒的。我嫌太厚了些,叫久乐去找师傅做薄些的了。给你也做了一个。”
    周羡眯了眯眼睛,抬手一抽,抽出了一把大蒲扇,手中摇了起来。
    那羽毛扇子纸扇子虽然好看,但哪里比得上这大蒲扇子散热!
    “所以当真有清酒大师么?猴子头上怎么还有竖起的毛?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恒威镖局也是你的产业?”
    池时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楚王的脑子,是浆糊做的,大夏天被热化了么?”
    “一个破镖局,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我阿娘觉得晦气,便扔给我了。现在说是走镖,基本上也都是给自家的商队压阵罢了。赚不着什么钱,若非是今日撞见了,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产业了。”
    池时说着,摆了摆手,一脸不赚钱的晦气玩意儿的样子。
    周羡瞧着,嘴角抽了抽……
    突然觉得,自己的私库,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果然是注定要吃软饭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清酒大师对吧?”
    池时点了点头,“那自是没有。倒是我小时候,胡乱在纸上画尸体的时候,我小舅舅给过我一个清酒的私章。说是有人去定刻的,刻了之后不满意,不肯要。”
    “于是我小舅舅就拿了个更贵的忽悠……不是,更好的给他看,人家也不差钱,便多掏了些,买好的去了。这个没用了,就给我玩儿。”
    “也确实是没有用,玩没有几天,就被我捏碎了。”
    池时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那金首饰上的猴子,倒真的头上有根倒毛,我瞧着是侯小姐打起肿脸充胖子,寻了什么野路子的师父,没有磨平,留了毛刺。”
    周羡一时无语。
    神他娘的留了毛刺!
    池时说着,又从周羡手中拿过那个皮袋子,喝了一大口酸梅汤,整个人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她将塞子塞好了,又放了回去,一扭头就瞧见了周羡红得能滴血的脸。
    她想着,复将皮袋子拿出来,闻了闻,又小小的喝了一口,“是酸梅汤,不是酒,你怎么还上了头?”
    周羡将脸别了过去,撩开了马车帘子,一股子热浪迎面扑来,他立即又手忙脚乱的放下来。
    他有些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先送你回去歇着,这案子破了的事情,让你哥哥到时候同你嫂嫂说去,到时候他还能落一个好字。”
    池时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马车很快便在种李院角门附近停了下来,池时跳下马车一瞧,在这门口,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了。这马车瞧着,眼生得很。
    池时想着,领着周羡便进了自家门,刚一进去,就听到了里头的欢声笑语。
    在那堂屋里,坐着一个穿着银灰色袍子的人,池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进去,“小舅舅何时来了京城?”
    池时的小舅舅名叫姚明涛,走南闯北的做着生意,之前他们在京城的宅院铺子,便是姚明涛给他们看的。
    姚明涛一见池时,亦是激动的站了起身,“舅舅的小阿时,又长高了些。你们走得急,我那会儿又不在家中,也没有送上你一程。舅舅早就知道,我们阿时是有大出息的。”
    池时笑了笑,对着姚明涛伸出了手,“舅舅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姚明涛宠溺的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带了一个脑瓜蹦子!这回来京城,可不是来看你的,是来看我们状元郎娶媳妇儿的。”
    他说着,笑眯眯的拿起了一个包袱,递给了池时,笑道,“不逗你了,收起的新奇的地理志,还有游记,你自己个看去罢。”
    “对了,还寻了一截好木头,适合给你雕骨头。”
    池时眼睛瞬间就亮了,抱着那包袱不撒手。
    这年头有意思的书很少,池时虽然没有行万里路,但也想要读万卷书,这样方才能够打开自己的脑瓜子,开阔眼界,等到查案的时候,便不会有那么多不知道,不明白的生僻之事了。
    姚明涛四处的跑,想法也十分的开明,几乎每一次见池时,都会给她带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池时得了东西,也不想在这屋子里留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坐在那儿的姚氏摇了摇头,责备地看向了姚明涛,“回回你都惯着她。”
    姚明涛嘿嘿一笑,“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用的,不就是惯孩子么?”
    站在院子里的周羡,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见池时出来,周羡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舅舅……凌太妃……”
    池时一愣,回过神来,“对吧,有些像吧?”
    周羡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很像。”
    永州地处偏远,一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二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说它一句穷乡僻壤不为过。便是官员被调去那里,都要呜呼哀哉一番,觉得自己被贬庶了。
    就在那么一个贫瘠的地方,却藏着姓姚一家子。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知道,姚家实在是富得非常不一般。
    莫非姚家同凌太妃的娘家,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血缘关系?
    第三九零章 姚家往事
    周羡想着,却是在心中悄悄地摇了摇头。
    就池家老太太那猛扑上去同国公府结亲的劲儿,若是商户姚家同名门凌家有什么关系,那五房的人,也就不至于这么不受待见了。
    “既然家中有客人,那我便先回去了,若是有事,让久乐去王府中寻我。”周羡说着,悄悄地退了出去。
    池时点了点头,待周羡一走,一个转身,又进了屋子。
    她将包袱往旁边一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姚氏舍得放冰,这屋子里凉爽得很。
    “舅舅,咱们姚家可有什么血亲流落在外?”池时毫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姚明涛正疑惑她怎么又回来了,听她这么一问,笑道,“得了吧,我们家族谱,薄得一张纸都能写了了。你外祖父,恨不得连街上姓姚的乞丐的名字都写上去,显得家族枝繁叶茂一些。”
    “若是有这样的血亲,那还不领着伙计,便是抢,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姚氏瞧他模样,心中咯噔一下,笑道,“这孩子也真是的,前日在街上瞧见了一个长得同我们姚家人想象的,便胡思乱想了起来。”
    “我瞧啊,就是看你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多了。”
    她说着,瞪了池时一眼,“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领你舅父去客房里歇着。他一路奔波,这会儿去眯一下,醒来了正好用晚食。”
    “冰盆子搁进去有一会儿了,屋子也该凉快了,快去快去!”
    姚明涛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池时瞧了姚氏一眼,又抱起那个包袱,上前领路,领着姚明涛便进了一旁的厢房。
    种李院不大,能够用来待客的屋子,也只有一间而已,这还是亏得池祝的妾室庶女,没有来京城的缘故。
    平日里他们一家四口住着,倒是不觉得有问题,这会儿来了人,真觉得搁这里住着,不是长久之计了。
    一进屋子,那姚明涛便将门给关上了,对着池时招了招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你可是瞧见姓凌的人了?”
    池时一惊,还真有关系?
    “我阿娘不知晓?”
    姚明涛摇了摇头,“家门不幸,你外祖父也不乐意提。我也是因为偶然有一次,在银楼里查账的时候,瞧见了那个劳什子凌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