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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很喜欢与人接触,姜锡娇还是生出了不自在,下意识要躲。
    可是手上的力道轻轻的,李迟殷有些可怜。
    她苍白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点对于患者的悲悯,耐心地等待他说话。
    “我有听你的话,好好吃药。”他的嗓音有些干哑,语调像是在邀功的小孩子。
    为了方便让他牵着,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却是牵扯了手腕上的伤口,有些疼。
    姜锡娇很轻地皱了下眉,稚气的杏眸随着心跳的伴奏一眨一眨的:“好,那你要继续乖乖地吃药,病才会好的喔。”
    她不明白李迟殷为什么这样热络了起来,小小的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是欢喜伴着酸疼,于是又怯生生地将手指抽回来。
    “再陪我坐一会儿……”他的声音懒懒的,很自然将她的手指覆在唇上亲吻了一下,带着点祈求意味。
    指尖因着温软的触感而战栗,脊背都是酥麻的。
    姜锡娇脸上本能地一阵阵发烫,红得像是西红柿,可是脑袋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李迟殷不曾与她这样亲密过的。
    因着李迟殷的洁癖,二人从未有过肢体接触,必要时也是以折扇点一点她的肩,最亲昵时也是姜锡娇耍赖悄悄地牵着他的衣角。
    分明证据一桩桩就摆在眼前,可她那时候却蠢蠢地以为李迟殷是喜欢她的。
    一阵熟悉的难堪漫上心头,姜锡娇将手指收回来,大力地拿帕子擦了擦,抹掉那奇异的感觉。
    她不会对着病人发脾气,只是温好的声音带了点疏离:“李迟殷,我是姜锡娇。”
    对上那双迷茫的桃花眼,她耐心地解释:“你应当是因为生病,把我认错当成梦里的神女了,对不对?可是我不是你喜欢的神女,我是你不喜欢的姜锡娇,所以你不可以亲吻我的手指。”
    李迟殷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迷茫、纠结,还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缱绻,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了。
    姜锡娇却没有再看他,将东西收拾好:“我要去尘山继续学习了,从前给你造成了许多困扰,一直是很愧疚的……我现在已经改正,不会再那样子了。”
    喉咙像是被灼烧过一般,血气不停地往上涌,李迟殷只能轻轻用手指蹭她的衣角。
    姜锡娇提了提衣角,远离他的手指。
    忧郁的杏眸映着他的模样,她轻轻弯了弯眉眼:“珍重,李迟殷。”
    裙摆随着走动掀起好看的波浪,带着药香的少女迎着明媚的春光款款而去。
    院门口风铃叮咚,可那姑娘再不会立在门外,对着他浅笑盈盈。
    第30章 30.婚事
    城南李家正在办一桩婚事。
    李迟殷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病会好,还能参加一直戍守边疆的兄长李迟遥的婚礼。
    和梦里在二十岁生辰前郁郁地死去,所做之事未成,所盼之景未见,匆匆一生潦倒收场的结局很有不同。
    李家如今已经搬到了一处更大更好的宅子。
    院中高楼林立,白玉石阶连绵而上,正中一棵千年老树,树根虬龙般盘踞,入目皆是喜气的红色。
    李迟殷刚从马车上下来,迎宾的季松子便乐呵呵地迎上去:“哟,稀客哇,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少竟是舍得从南方回来了!”
    他今日是做伴郎的,因此穿了身砖红色剑袖,秾丽的眉眼似笑非笑:“比不得季公子,做了数十次伴郎仍热情不减。”
    闻言,众人笑成一团,迎着他往里去。
    南国喜好热闹,婚礼也办得多姿多彩,被接回来的新娘子就在阁楼上候着,等着新郎过五关斩六将去接才肯下来的。
    等宾客迎得差不多时,新郎与伴郎少不了一阵折腾,众人摩拳擦掌地等待着晚上娱乐的时刻。
    桌案上铺着大把奢华的喜糖与各式糕点。
    李迟殷伸手触了触糖纸,又转了方向拿了一串糖葫芦,细细地剥开,感受着唇齿间酸涩与甜蜜混在一起的味道。
    那时候他成亲,没有宾客,因着并不好的际遇,也没有人祝福,盖头一揭,便算礼成了,总有些亏欠。
    吉时到,鞭炮响,新郎便领着伴郎在一阵阵鼓舞声中冲上阁楼去了。
    白玉台阶上铺满了酒坛子。
    伴娘带着小孩子拦路:“哪能便宜了你们,将这些酒喝完才许上去!”
    季松子熟稔地讨饶:“好姐姐,收个红包,将我们放了罢……”
    红包里头放着专门给伴娘和喜婆的银钱,伴娘和小孩子收足了钱,才乐呵呵地让了道。
    只是李家这阁楼足足三层,每半层便有一个关卡,岑舒设计得也当真狠心,酒越来越多,红包却是不够用了。
    李迟遥领着伴郎拎起酒坛子吨吨吨地往喉咙里灌。
    李迟殷在军营里风餐露宿过,酒量也练得很好,没有忸怩,跟着一饮而尽。
    浓馥的酒香在阁楼上弥散,气氛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热烈起来。
    伴娘们笑着不许伴郎往上冲,李迟遥领着一群人有着带兵打战的气势,还带着迂回的精妙战术。
    接新娘变成了一桩斗智斗勇的事情,看客们纷纷投注目光来,哄笑着鼓掌。
    转角,红绸在夜风中被风吹起。
    少女穿着喜气的红衣,说话像是在慢吞吞地摇着铃铛,在一片喧哗中轻柔温好:“要给红包才可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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