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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贺礼堆了满屋子,姜锡娇瞧见了岑舒与李严山送的一套贵重的玉饰,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抱在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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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府门外。
    李迟殷提着一篮鸡蛋,垂眸看向早就候着的姜发财。
    姜管事一改用鼻孔看人的毛病,竟是开门迎客:“进来吧。”
    李迟殷眉稍轻挑,迎着今日宾客探究的目光,坦然地进了姜家。
    因着李家大哥是个生意人,李家虽在养老,偶尔也做些卖鸡蛋的营生,只是从来没有人订的,哪知道今天姜发财订了一篮,李迟殷便来了。
    姜府很大,姜发财有意向他展露优越,便强调着:“这一砖一瓦可都是价值千金,你可仔细着些别踩坏了!”
    李迟殷的目光有些玩味,莫名地在他身上盯了一瞬,好笑地应了句:“噢。”
    一路下来都是如此,不论姜发财如何有意无意地想让他难堪,李迟殷都是这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害姜发财倒觉得自己是傻子,冷哼一声:“你便在这里候着吧!”
    他停在了湖边。
    对岸的凉亭里,姜锡娇正与两个姑娘谈笑风生。
    “多谢。”冷凝的眉眼化开了一些,李迟殷倚着白玉围栏,单手支着下巴,心情有些好的样子。
    姜管家看着身边早已准备多时的侍童,心中有些鄙夷,嫌恶地向他们招手,压低了声音:“过来!”
    要说他对李迟殷是从嫌弃再到敢怒不敢言,对这些侍童便是看待被囚禁的异种,驯兽般,甚至没有看人的时候该有的眼神。
    三个刚被苏城安排着买进府里的西肆国奴隶面面相觑。
    左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金色的瞳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鼻梁还未长开,瞧着很是可爱的模样,身世却惨了些,小小年纪就被发卖了,沦为奴籍。
    苏管家早已将要做的事情教给了他们,说完他便匆匆离去了。
    三个孩子并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叫小五、小六、小七。
    小五年纪大些,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并不讨南国的人喜欢,便掩着鼻子,壮着胆子上前搭话:“哥哥,你在做什么?”
    蹩脚的南国话传来,李迟殷从凉亭那边回神,看见姜锡娇与人说话时,摇头晃脑的,眉眼松弛地含了点笑意。
    他微微侧身,低眼看着面前的孩子,学着他的模样拖长了幼稚的音调:“我啊?”
    他说的竟是流利标准的西肆国的语言,慢吞吞的:“我在等那个漂亮姐姐,什么时候才发现我在看她。”
    小孩们朝着他的目光看向凉亭,里面仿佛坐着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衣饰华贵,因为有良好的伙食和很高的社会地位,并不似他们这般苦楚。
    虽然凉亭里有三个姐姐,但他们莫名其妙就知道了,李迟殷说的是中间那个眼睛很大,笑起来有酒窝的姐姐。
    然而这样的时光并不温情,小六想着苏城给的任务,怯生生地指着李迟殷的鸡蛋:“哥哥,这个可以给我们吗?”
    “当然。”
    李迟殷一直很好地保护着一篮鸡蛋,闻言,将整个篮子递了过去,眉眼像是浸过水一般温润。
    姜家醉翁之意不在酒,连鸡蛋的银两也没有支付。
    不过没有关系,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卖鸡蛋。
    “这次不知道有小友在这里,带得不多。”李迟殷松了松手腕,“下次……”
    话因未落,“啪”的一声。
    鸡蛋碎裂的声音将他所有耐心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小六接过那篮鸡蛋以后,当即便拿了一个。
    而后,重重地将鸡蛋丢在了李迟殷的脸上。
    鸡蛋碎裂以后,很快地掉落下来,只是粘稠的蛋液粘在他眉宇之间,让人看不清神色。
    李迟殷漆黑的眸子里鲜少地出现了意味不明的情绪,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孩童。
    干净稚嫩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肉,干瘦的手掌依旧执拗地掩着鼻子,另一只手握着鸡蛋,毫无感情地将鸡蛋往他身上丢着。
    蛋壳破碎的声音不停地响起,白净的衣服上狼狈地染上了蛋液。
    宾客渐渐多了起来。
    “迟殷……”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众人簇拥着庄儒士缓缓走到了面前。
    玉兰花是纯白色的,团团簇簇地开,将光亮反射到不过十九岁的少年身上。
    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干净的衣裳全是脏污的蛋液,永远闪着光戏谑地瞧着人世间的眸子里只剩漆黑一片,余下的便是迷茫。
    他笑了笑,声音多了一丝沙哑:“师父。”
    庄儒士已经很苍老了,手上的皮肉像是包裹不住青筋了,表情却很严厉,像是回到从前,在课堂上教导李迟殷诗书兵法。
    “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他孤注一掷将昔日荣耀败了个精光,到头来所庇护的西肆国人却背刺了一刀。
    “你所坚持当真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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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锡娇能见到苏城,感觉很惊奇。
    明明昨日还提不起手来,今日竟像是好了,只是浑身都带着点诡异的僵硬,连脸上的皮肉都像是紧绷着。
    姜锡娇纳罕道:“你身上怎么一股毒药味?”
    “什么毒药啊,亏你还是大夫,连……”苏城正哈哈大笑嘲讽两句,又想到前几日在赌坊的悲惨经历,整个人便缩得像个鹌鹑一般,“我这是喝了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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