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李迟殷如今无权无势,自然不敢下手的,他下手了,全京城人必将群起而攻之,更何况他袒护西肆国人,宣传平等思想,是个彻彻底底的卖国贼,若是让自己到了风口浪尖,必死无疑!
心跳声溢满了整个大堂,所有人盯着那个利刃,恐惧的情绪蔓延上来。
一般对于这样的贡猪,李迟殷都是先割掉舌头的。
手起扇落,鸦雀无声。
李迟殷利落得将扇子收好,上面已经是鲜血淋漓,他将印了手印的生死契轻扣在桌上,面上没什么表情:“记清楚,以后别再触人逆鳞了。”
“啊!!!”苏城目眦欲裂,捂着汩汩流血的琵琶骨痛嚎了起来。
利刃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后来扇柄还在手臂上重重一击,登时便骨折了,肥手蛇一样地垂了下来。
任凭血流得再多、被卸了一条胳膊再痛,他也无法活动分毫,只得仰面涕泗横流。
众人一拥而上:“苏少爷!苏少爷!来人!”
李公公从血色中缓过神来,不停地察言观色,揣摩太上皇的意思,“这李迟殷大不敬,竟是……见血了!”
可依旧看不清楚太上皇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李迟殷像是没听见那些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提着茶壶细细将扇子上的血迹洗了一遍,又拿帕子将手擦拭干净了。
他拿出五十两银票,递给呆若木鸡的小厮:“茶钱。”
待人反应过来时,好运来只剩一片混乱和苏城输掉的满地金银物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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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姜江江最近疗效不错的,姜锡娇的家庭地位有了提升,方云再不乐意她与李家多有接触也拦不住,只能允了。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李迟殷出现。
夕阳暂且留了些余晖,深蓝的天色也染了过来。
姜锡娇站在姜家门口,伸手看光的颜色落在手上,皮肤好像也有了些奇妙的触感,脸上因着有趣露出点干净温好的笑。
再抬眸的时候,李迟殷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等她发现,四目相对时,眸子里都是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笑意。
夜色落在他流畅俊气的下颌线上,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点心虚。
“迟殷哥。”姜锡娇眯了眯眼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没有听我的话,又赌了一把是不是?”
李迟殷难以启齿,垂着脑袋一副认错姿态:“吃过饭我再跟你交代,好不好?”
从赌场里带出来的浓馥的茶香萦绕在他身上,讲血腥气掩盖得干干净净。
姜锡娇只当他是输钱了才这副样子,语重心长地宽慰:“没有关系,输了也没有关系,只是不可以上瘾的喔。”
李迟殷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再瞒一会儿就好了,好不容易可以吃一顿饭,不能破坏她与岑舒团聚的心情。
然而刚回家探了个头,岑舒便气得大骂:“你这小赤佬怎么回事的?赌博赌得把人家手砍下来怎么好的啦?”
李迟殷身形一僵,小心翼翼地看了身后的姜锡娇一眼。
似是慢吞吞地在消化岑舒的话。
夜幕中少女的脸颊精致苍白,缀着星碎的杏眸懵懵地看了他一眼。
第24章 24.蛇毒
院里几声蝉鸣。
“阿娘,我好挂念你喔!”
岑舒心疼得不行,见着姜锡娇眼底下的乌青,夹了好些肉给她:“这才多少天,我们娇娇就瘦了这么多的……”
“应该是在抽条了才瘦的,阿娘看看我有没有长高。”姜锡娇吃着熟悉的口味,眼周都有些热热的。
对于姜锡娇要卷进来这件事情,岑舒与李严山并不赞同。
下月李迟殷的计划便要实施,原本算好了姜锡娇六月半可以去尘山考试,刚好避开这一风波。此后便在尘山学医,学成刚好入宫当御医,且有一万两银子傍身,一生足以顺遂。
姜锡娇便将在姜家的事情一一说了,坚定地要掺和进来,气氛有些沉重,料谁也没想到姜尚书竟丧心病狂地用亲生女儿的身子养蛊。
好在岑舒也给了李迟殷面子,在姜锡娇面前暂且将痛骂李迟殷的怒火压了下去。
姜锡娇也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与岑舒聊了好些家常。
“我拿医书上的方子试过,才发现他们秘方的最后一味药都是不外传的喏。城东张大夫那里倒是有好些药方孤本,我去央了他好多次,可惜万金都不换的。”姜锡娇忧愁地叹了口气。
李迟殷在厨房里洗碗,却是有在关注外面的动静。
听见外面的声响渐渐止了,岑舒也回了自己院子。
很快,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来了。
“迟殷哥。”姜锡娇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那我先回家了?”
上一次她也走得很匆忙,李迟殷却没有说“好”。
许久,他才问:“你怎么不管管我?”
姜锡娇神情紧绷,认真地说:“我需要先带一些药品给苏城,兴许能帮助他的伤口愈合。”
被剁下来的手,应当是接不回去的了,她只能尽力抢救一下。
李迟殷将手上的泡沫一点点洗干净了,垂下了眸子:“他要参加科举,我就没伤他手腕。”
那她再送药去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姜锡娇面色依旧凝重,抿了抿唇:“那你和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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