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去寿齐院一趟吧,姨妈怕是要急坏了。”
傅承之覆手立在廊下,语气淡淡。
此时怀安却显得有些为难,结舌道:“老爷,怕是……怕是有些困难,表少爷被扣在顺天府里了,府尹大人说要老爷亲自去取人。”
傅承之剑眉一挑,幽深的瞳孔骤然放大:“你说什么?”
其实怀安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但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在京为官那日开始,他就一直想要摆脱过去,做一个在官志上不留一丝一毫污点的好官,如今才过去多久。
若凭他的身份亲自去取人,势必会影响官志的记录。
顿时,傅承之心里就重新燃起了怒火。
“苏岑究竟犯了何罪?非要我亲自去取人?”他怒道。
怀安有些怕他,声音低了几分:“禀老爷,顺天府官爷说表少爷不着寸缕当街奔跑,很是有伤风化,若是老爷不亲自去取,就要以祸乱百姓之罪处罚了。”
傅承之被气的险些要吐血,光是想想那画面都叫他厌恶至极,这简直要将他的脸丢尽了。
他想也没想就问:“顺天府怎么知道他是我们傅府的人?”
“表……表少爷被带进顺天府后,大闹了一场,扬言要带御史大人踏平顺天府……”
怀安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又补了一句:“听下头的差爷说,府尹大人现在气的都要杀人了!”
傅承之脑袋一阵嗡嗡作响,气的一拳打在门框上,将画着梅花缠枝的纱帘打了个对穿。
他猩红着一双眼,二话不说,转身入了屋内。
揪着沈珞珞的衣襟道:“这事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望着逐渐失去理智的夫君,沈珞珞感觉到一股偌大的无力感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她从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一丝信任!
这种事情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常在后宅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可她的夫君竟然质问她,真是可笑至极。
她用尽全力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到底还想冤枉我到几时?”
傅承之没有回话,只是怒目瞪着她,半晌后,他才怒甩衣袖离开。
沈珞珞第一次感觉到在这傅府,自己是多么的孤立无援。
她颤抖着身子,扶着桌案坐在了椅子上,任由晶莹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掉落在地上。
不被信任,不被宠爱,不被心疼,那接下来自己到底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呢,她想。”哟,姐姐,这是怎么了,还哭上了。“
忽的,门外传来一个妩媚熟悉的女声。
沈珞珞没有去看,只静静听着她撩开裙角,轻轻跨过门槛,走到了属于她的屋子里。
这是个费尽心机手段差点毁了她一生的女人。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冬葵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解酒汤走了过来。
一进门便看见墨云站在屋内,她就如小猫炸毛一般,很是警惕。
墨云却不生气,反而是浅浅一笑:“哎哟哟,你是在对谁说话呢?我如今是这府里的姨娘,说话要当心,保不齐哪天你家小姐顾不上你,这小嘴儿就要被撕烂了。”
皮笑肉不笑,属实可恶!
沈珞珞冷哼一声,斥道:“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墨云顿时趾高气扬指着冬葵道:“听见没,你家小姐叫你滚出去呢。”
“你……”冬葵简直要气炸了。
怎么还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啪!
沈珞珞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指着墨云怒道:“本夫人说的就是你,赶紧滚出我这院子,若是慢了一步,当心你的嘴!”
墨云看着她朝自己做了个撕扯嘴唇的手势,吓的立马捂住了嘴,急忙跑出去了。
沈珞珞料定她只敢在自己面前做些表面功夫,内里还是惧怕她的,于是鼓足了勇气,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冬葵将醒酒汤放在桌案上,拿出手帕为她拭泪,不忿道:“小姐,这死丫头都快要骑在我们脖子上了,太过分了,偏偏这姑爷也是个不作为的,往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沈珞珞微微眯了眯眼,叹出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法子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心却有些迷茫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继续努力吧,又得不到他的心,目前的处境已经是水火不相容了。
若是不努力吧,她又做不到放弃他,毕竟心意在那儿。
“小姐,那这醒酒汤……”冬葵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低声问道。
“倒了它。”
沈珞珞眸子忽的冷了几分,至少她现在不想哄他。
中食之后,她就倚在罗汉床上休憩。
还未进入梦乡,便听得桂妈妈过来了。
“夫人,太太那边请您过去呢。”她站在外间隔着璎珞门帘朝里面说道。
沈珞珞无力的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有些疲惫:“你先去回了母亲,我稍后就到。”
“是,夫人。”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扶额摇了摇头,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连休息都不让休息了?
“冬葵,把那外罩衫给我取来。”
主仆俩到达寿齐院时,原本晴朗的天气陡然暗了下来,大有倾盆大雨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