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矜笑了起来“去年的事,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嗯,当时是挺生气的,不过我也知道,家里人都是为我好,冯谦他家里也确实太糟了。”林子佼说,小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
林子佼这么说,林子矜反而无话可说,隔了一会儿,林子佼忽然说“子矜姐,其实大人们都想错了。”
“哦?”林子矜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我和冯谦一起玩,只是不想像别人一样欺负他孤立他,我娘和奶奶总担心他会影响我的名声,可我就当他是个普通同学。”
她叹了口气“怎么大人们就总是把人和事情想得那么糟呢?”
林子矜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她是把事情想得最糟的那个吧?
不过在前世,事情确实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一眼瞥见前面不远处,几个人正站在路上说着什么。
两个女人是帝铁宁和吴蓉红,男人则是张本善。
帝铁宁性子腼腆站得比较远,说话的主要是张本善和吴蓉红。
看清了那两人的模样,轰的一声,林子矜就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冲上了头顶,一瞬间,她竟然又有了一种杀人的冲动。
经过和帝铁宁相处的二十多天,林子矜对这个腼腆害羞的小姑娘极有好感,她不能让赵本善和吴蓉红这两个无耻的家伙害了帝铁宁!
“姐?子矜姐你怎么了?”
一只手拽着她的棉袄袖子摇了摇,林子矜才回过神来,林子佼担心地看着她“子矜姐,你怎么了?”
林子矜摇摇头“没事,那不是帝铁宁吗,咱们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拜个年。”
等她们走过去,张本善已经离开,帝铁宁显然也看见了她们,带着吴蓉红迎过来。
“子矜姐,娇娇,你们过年好呀。”
她笑着说,同时拉住了林子佼的手,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总是有很多共同语言,帝天宁和林子佼很快将其他两个人抛在一边,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
林子矜应付几句,目光放在吴蓉红的身上。
这是她今世以来,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吴蓉红。
这女子个子中等,身段微微丰腴,圆盘脸儿,大眼睛双眼皮,看着和乡村中大多数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林子矜却知道,几年之后,这个女人就将和张本善勾搭在一起,还因此害死了帝铁宁,害得帝家和林家家破人亡。
林子矜看着吴蓉红的目光有些奇特,吴蓉红自然也感觉到了。
她以为这种目光是羡慕和嫉妒。
和帝铁军订亲之后,吴蓉红在罗布村经常能够收获这种目光,大多数都来自罗布村那些未婚的女孩子。
没什么稀罕的,吴蓉红想着,又微微挺了挺胸脯。
吴蓉红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
她的长相只能算中上等,她的身材却是难得的好看。
有副好眉眼儿,不如有副好身板儿。
好身材有时比好眉眼儿更能吸引人,方才那个有些跛的男人不就是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贼眉鼠眼地往她身上溜。
尽管刚才吴蓉红也挺着胸,摆出一副笑脸来和他说话,可心里却是在骂呸,就你这瘸子也敢打老娘的主意?!
现在,在羡慕嫉妒她的女孩子面前,她将胸挺得更高了些。
像你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干柴棍子,拿什么跟我比!你就羡慕吧,帝铁军那个好男人,已经归我了!
林子矜自然不知道吴蓉红的心思,她根本懒得搭理吴蓉红,客气地同她问了句过年好,便拉着林子佼回家。
吴蓉红搔首弄姿的样子,让林子矜越看越是恶心,她心里连帝家两个老人也埋怨上了。
这帝铁宁的爹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把年纪都白活了,吴蓉红这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们怎么想的,给当兵的儿子娶这么一个货!
帝铁军当兵,常年不在家,吴蓉红这样的性子,窝在家里不惹事生非才怪。
林子矜这副样子自然被吴蓉红认为是嫉妒和恨,见林家姐妹走远,才向帝铁宁打听她们。
“啊,是城里的姑娘?还考上大学了?”吴蓉红咬牙切齿地看着林子矜的背影,看来打她男人主意的人不仅多,还很有几个条件好的,她不能光考虑着娘家,得想办法尽快结婚。
林子矜丝毫不知道她刺激到了吴蓉红,跟着林子佼回到家里,就见鸡肉已经摆上了桌,大人和女人孩子各一桌,都已经开吃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赵二赖已经恢复如常,他夹了一大块鸡腿,甩开腮帮子吃得差不多,又在自己碗里囤了两块肥肉,这才腾出嘴来,一边吃一边吹牛,好像刚才那件事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林子矜看他一眼,就知道父亲和他的谈话算是白费口舌了,同时对于此人脸皮厚度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真是,估计矿上炸山石的雷管在赵二赖脸上开花,最多也就炸出一点点白印子,他连一滴血都不会流。
女人和孩子那桌,赵家两个孩子的碗里堆了好几块肉,都是两个婶婶给夹的。
这年月肉是稀罕物儿,林子维尽管也馋得不行,还是很自觉地拣着吃土豆和粉条,把肉让给两个弟弟吃。
事实上林子维和赵灵勇同岁,只比赵灵勇大两个月,不过赵灵勇成天吃不饱饭,营养跟不上,看起来整个人都比林子维要小一圈。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经过方才那么一闹,酒杯被收了起来,每个人都闷不作声地吃饭,除了赵二赖。
这家伙也不知是喝酒上头还是平时就这样,满嘴里跑马车,这半天功夫,从他嘴里跑出来的马车都能组成一个车队,足够罗布大队组织一个队伍跑运输。
林家众人显然对此已经绝望了,没人听他的更没人应和,林老头第一个吃完饭,一撂碗筷拿起烟袋锅。
“快吃快吃,吃个饭哪来那么多闲话!”
林老头这话明显就是说给赵二赖听的,偏偏赵二赖不知装没听懂还是真没听懂,吃饭吹牛两不误,又把茶碗里的水喝干,自己抓起酒壶倒了半碗酒。
林香久见他又要喝,终于壮着胆子过来抢他的酒碗,赵二赖伸手护住碗,一脸的可怜相“香久,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也喝不上酒……不,我也不愿意跟那些不相干的人喝酒,好容易来了咱家,跟两个大舅哥投缘,多喝点也没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