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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提前见到少年冯谦
    在n省的大部分地区,腊月二十三很是重要,这一天要祭灶王爷。
    民间传说中,灶王爷要在腊月二十三那天的晚上回天庭述职,顺便向天帝报告这一年来民间的情况。
    一个家庭里,只要开伙做饭,就有灶王爷的存在,因此这位灶王爷可谓是最贴近百姓生活的一位神仙。
    灶王爷在天庭的地位和官职,类似于城里的街道居委会大妈,同样也类似于农村的生产队长。
    这么接地气的神仙,自然也是看多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通晓人间的龌龊和伎俩。
    普通的百姓人家,哪家里没点儿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也不知灶王爷将这些事报上天庭,会不会引得玉帝他老人家不喜。
    是以不知从何时起,民间便沿袭下来一个风俗,在腊月二十三这天,祭灶王爷,用糖糊住灶王爷的嘴,让这位基层老神仙上天庭之后嘴甜一些,多说好话少说坏话,保得来年风调雨顺,万事顺遂。
    以往的十年来,祭灶这件事被当做“四旧”大力破除,好多人家只敢在二十三一大早,悄悄地往炉坑里放一颗麻糖。
    更有许多日子过得困难的人家,就连这颗麻糖也拿不出来,只能悄悄地给灶王爷磕几个头表示一下,念叨几句求他老人家保个平安顺遂。
    今年与往年不同,政策放宽了不少,但大部分的人家还是心存观望,在祭灶这件事上,做得还是极为小心的。
    白如意一大早起来,打扫干净灶房,便带着几个小的退了出去。
    林子佼和林子维两个小的,却是心念着里边的麻糖,眼巴巴地扒在门缝上偷看。
    祭灶这种仪式,按照规矩是由男人来做的。
    林家亮将一颗麻糖(一种用黄米和麦芽糖熬制成的糖果)放入灶坑里,磕了三个头,念叨了几句“求灶王爷爷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之类的吉祥话,简易的祭灶仪式便完成了。
    照着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还应当给灶王爷烧一个草马当坐骑的,可经过这么些年,破四旧的余威尚在,没有哪户人家敢这么大张旗鼓地祭灶。
    时代不同,灶王爷他老人家只好委屈点,自己腾云上天庭了。
    粗瓷大碗里还剩着几颗麻糖,白如意将碗递给林子矜,让她拿去和两个小的分一分“你们几个先吃麻糖,听说今天秧歌队在打麦场上排练呢,一会儿你们相跟着看热闹去。”
    顿了顿,白如意又不放心地叮嘱几个小的“一会儿出去可别给别人乱说,要有人问起糊灶王爷嘴的事,你们就说咱家没糊。”
    林子佼和林子维年龄虽小,也知道这事重要,两人同时郑重地点头答应,眼睛却是紧盯着碗里的麻糖。
    这可是麻糖啊。
    比起前些年,如今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但粮食依然紧缺。
    很少会有人浪费粮食做这种糖,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尝尝。
    林子矜刚把糖分发给俩孩子,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邻居家的二铃跟一伙孩子扒着院门大声地喊,说是打麦场上扭秧歌呢,喊林子佼赶快去看。
    打麦场上很是热闹。
    这么多年没组秧歌队,今年又组了起来,不论观众还是演员都觉得新鲜又高兴。
    虽然只是预演排练,村子里的这些业余演员们却都很郑重地化了妆,穿着演出服,各自拿了道具,就在锣鼓声里热闹了起来。
    正是农闲时节,今天天气又好,很快地锣鼓声便将村里人都吸引了来,众人围成一个圈子,边看着热闹,边和熟识的人说着家长里短。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舞动着金箍棒的孙悟空,挺着假肚子的猪八戒,女扮男装的唐僧,还有骑着纸糊的小毛驴,旁边跟着新女婿,看样子正要回娘家的古装妇女。
    旱船的周围人最多,扎得花花绿绿的旱船原地摇晃着,看起来像是搁浅了的样子。
    一个嘴角边点了黑痣的媒婆子正跑前跑后,动作夸张地打这个骂那个,逗得周围的人一阵大声的哄笑。
    林子维早跟着小伙伴跑得不知踪影,林子佼钻在同龄的小姑娘堆里,一边嘻笑一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林子矜前世在罗布村的时候,每年过年都能见到这些,看了一会儿,也慢慢地回想起这些演员都是谁。
    扮孙悟空的是小猴儿,她都忘了他的大名叫什么,只记得他很瘦,平时也像只猴儿似的爱跳。
    跑前跑后的媒婆是林树根扮的,这六十多的老大爷画着一脸夸张的妆,装作老太婆模样,故意弓着腰踮着脚,摇摇晃晃地走路。
    林子矜的目光在场中巡逡,时不时地扫过场下看热闹的人群。
    进入小年正是家里活儿多的时候,村民们大多穿着干活的旧衣裳,脸上的神情却是兴奋和喜悦的。
    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林子矜的目光忽然凝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她看错了吗?
    林子矜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人群中一个小少年的脸上。
    穿越以来她的眼力好了太多,虽然离得远,却将少年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的脸形五官,前聚后散的眉毛,甚至他的右边外眼角边还有一小片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林子矜记得冯谦说过,那片疤痕是冯谦五岁的时候,冯父喝醉了酒,用家里的锁头扔过去打冯谦,他及时偏了一下头,锁头便打在了眼角部位,当时流了好些血,伤好之后就留下这么一块疤。
    冯谦说起这块疤痕的时候,曾经心有余悸地说,如果他爹再打偏一点,他的一只眼睛就完了。
    而现在,这少年脸上的一切,包括这块疤的位置和深浅,都是林子矜极为熟悉又微微有些陌生的。
    说熟悉,是因为这少年的脸部特征跟前世她的丈夫冯谦一模一样,林子矜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少年就是冯谦。
    说陌生,则是因为林子矜从来没有见过少年版的冯谦,前世她第一次见到冯谦的时候,冯谦已经二十四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