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点了点头,不管旌南王府是个什么心思,就算是一纸国书这样的事儿,除非是两国交战,其余的事儿,国书都是个双方博弈之后的结果,他们怎么都不会那么莽撞,总得先过了安北王这关。
“咱们再说说六哥儿,这也是你绕过姨母的原因,那日姨母匆匆忙忙,也没说清楚,后头又没个合适的机会。”
秦念西瞧着长公主这副今日一定要把话说透了的架势,虽说有些愕然,倒也心生了几分暖意。
长公主捏了捏秦念西的手道:“你和六哥儿的事,后头姨母也仔细想过了,姨母都知道,这事儿是六哥儿有心,可你无意,一来呢,这爷们儿的心,呵呵,姨母倒不是说六哥儿有什么不好,可毕竟往后他那身份地步儿不一样了,那宫里,姨母是从宫里出来的,最是知道那是个什么去处了。”
“哎,姨母又扯远了,这些都不提,姨母知道你反正一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有,而且就是你也有意,这事儿也是弊大于利,你这么冷静聪慧,不会干这样飞蛾扑火的事儿。可关键是六哥儿这份心思,一时半会儿只怕也熄不了,等翌日素苫大事了了,他回了京城,这求而不得的事儿,又是那样精贵的身份,这里头,哎……”
长公主一句话叹两回气,又接着道:“姨母是担心,若是王家三哥儿不出仕还好,一旦要出仕……六哥儿就是熄了心思,可心里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怼,他或许是舍不得对你怎样,但是只怕要蹉跎了王家三哥儿。虽说姨母这也许是多担了心,但是你们得早做些打算才好。”
“这事儿,王家知不知道?”
秦念西被长公主这突如其来的发问,问得怔了怔才有些犹豫道:“我不太确定,但是按照王家三哥跟我说的话,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长公主倒是有些意外,又问道:“他怎么说的?你细说给姨母听听。”
“他说男子读书科举出仕,无非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他说他觉得我要做的事,是大功德,往后若是举业不成,帮着我把女医馆开到大云各处,也是真正的兼济天下了,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秦念西轻声答道。
长公主听得有些蹙眉:“这开女医馆的事儿,是你跟他说的,还是他从家里听说的?”
秦念西愣了愣,长公主到底不是寻常人,这份敏锐,果然是叫人很难阻挡。
既是阻挡不了,秦念西只得如实答道:“原是当时老祖宗给舅舅去了封信,大体说了阿念当时的难处,舅舅就直接去找了王相公,相公什么也没问,二话没说就应承了下来,就求到官家面前请旨,官家召了舅舅问话,舅舅说阿念的志向是吧女医馆开到大云各处,后来娘娘就召了明夫人,赐了旨意,顺便又让明夫人在京城万寿观佐近办了善堂。”
“后来王家三哥来了北地,阿念极隐晦地说了一句,他就说他一路上都想好了,还这么安慰了阿念一番。”
长公主听完,静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这事儿还真是说起来简单,这背后多少艰难。还好你舅舅是个明白的,王相公和明夫人倒是真叫人刮目相看。如果事情是这样,姨母这心里,倒是松快多了,你嫁过去,日子应当不难过。”
说到这处,长公主顿了顿又道:“既是如此,那王家三哥儿怎的突然来了北地,他来的时候,岐雍关正乱吧?”
秦念西有些羞涩道:“他说是他觉着亏了我,这样的事儿,本来无论如何应该是他们家先上门来求的,他们总顾忌,顾忌那什么,怕误了我,一直没敢动,他怕我,大约也是怕家里的长辈,心里不舒坦,就来了。”
长公主看着秦念西那副小女儿情状,半是感慨,半是打趣道:“倒是难得,还算是个有心人。不过也是,你们可也算得上是自小儿的情谊,你那么为着他,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也该领情,更何况那孩子虽说从前身子不大好,却也是个极聪明的。”
秦念西直被长公主说得脸红得要滴血,连忙呐呐道:“阿念哪有,小时候就是,就是读了些医书,见他身子不好,随便,随便说说的……”
长公主呵呵笑出了声:“是是是,变着法儿帮人家赢了道衍的心法,再又顺手帮人家把病治了,都是随意而为的。”
长公主看着秦念西已经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才收敛了笑容道:“既是你们两厢情愿,两家也都乐意,姨母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照姨母的意思,不是姨母不想留你,最好是明年开春,你们回去就把婚事办了。”
“然后你们俩,去君仙山也好,去广南府也好,老太妃也来了信,说是南边打了南诏,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想你想得紧,让你去广南看看她老人家。若是王家三哥儿要科举,等下一科再说。”
“有个三年五载的,娘娘在京城再替他把王妃娶了,有些事儿,兴许就淡了。老太妃虽未明说,但姨母觉着,她老人家只怕也是那么个意思。如今官家春秋正盛,王家三哥儿应该也还未满双十吧?这就都有余地。你觉着这样行不行?”
秦念西心里只觉得热烘烘的,只轻轻点了头。
见得秦念西点头,长公主好像了却了心中大事一般,又道:“等姨母出了月子,你让王家三哥儿过来一趟,姨母知道你是替我们着想,怕六哥儿迁怒。你放心就是,一来他也未必知道,就是知道了,若是连这点是非都不分,那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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