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要站出来说话,此时旌南王世子倒是抬了抬手,旁侧刀已出鞘的护卫军直接上前,将先前那一位和即将发声的那一位,立斩于朝堂之上。
大殿之内,顿时一片血腥之气弥漫,众臣不敢再贸然多言,反是二王子面上青筋暴露,高声喝道:“你这是真要造反了?竟敢在朝堂之上弑杀朝廷重臣!”
旌南王世子笑道:“这种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毕彦党羽,有多少,今日本世子便杀多少!”
“现在,诸位能好好听吾说话了?”
鲜血的震撼之力,到底要比口舌之争来的彻底,殿上一片沉寂。
旌南王世子缓缓道:“毕彦的罪过,想必各位已经看过,就不必要吾再多少了。吾只想说说,自毕彦保今上登位之后,吾旌国可有一日寸进?”
“毕彦此贼,不擅实务,如今吾旌国境内,南北两军,驻守边境,连年军粮不足,北境还要稍好,吾旌南军,长年挨饿受冻,当然,这也是这贼子私心,指望我旌南往大云北境抢粮,以此挑起争端。”
“可吾旌南大军,便是一个普通兵卒都知,只要吾旌南大军敢越大云雷池一步,吾旌南就将成为战场,到时候,本就贫病交加的百姓,就是战争的献祭。”
“据吾所知,旌北军虽说军粮要充足些,但日子同样也不好过。吾驻守旌南,自知打仗打的是什么,钱粮军需,兵丁武将,哪一样齐备,诸位不用吾说都知道,如今国库只怕是空空如也。”
“吾旌国也是从一片战乱之后崛起,国土不丰,能收息的无非就是一些矿产和珍稀药材。矿产被毕彦此贼私自盗挖,进了这大殿之中,哪些人的荷包,自家心里清楚。药材本能卖个好价钱,被毕彦此贼下了管制之令,这样的东西,卖到懂用的人手上,就是价值千金万金,烂在诸位手上,或是私下交易出去,能换多少银子,诸位心里自是有数。”
“至于皮毛马匹,又能换了多少银钱?更何况,马匹这样的战备物资,才是最不能买卖的,他让卖,吾都不敢把良种让出去。”
“吾国自战乱之后,人口稀少,自毕彦手握重权之后,制定的税赋之策,累得如今举国上下,除了诸位之外,谁敢多生婴孩?女婴溺毙之事,比比皆是,便是男婴,也是从出生就要缴税,这样的国策,是人能定出来的?”
“没有人口,管制贸易,国土不丰,百姓靠什么度日?国家靠什么强大?毕彦所作所为,只为那一点私心私怨,就要将吾旌国王朝,拖入战争死地。长此以往,便是吾等不想战,也要被强大之后的大云一举覆灭,到时候,列位便可到地底下,向先祖谢罪了。”
旌南王世子指了指毕彦道:“而他,是连祖宗宗祠都敢一把火烧了的疯癫之贼,他在吾旌国无根无基,他连个后人都没有,先人在他眼里都是仇人,尔等跟着他,还想建功立业成就不世之功?呵呵,就不怕成为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
“如今,我旌国已经危若累卵,诸位若是在此时还不清醒,吾不怕指染鲜血,也要肃清朝堂。”
“来人,把毕彦此贼送入囚车,把这两个乱臣贼子一并放到囚车之上,给大云送过去,沿途将其罪行昭告天下。”
满殿的臣子无人再敢发话,倒是那位二王子表现得极重情义:“你怎么敢,父王如今病重,你怎么敢在此时,将我旌国肱股之臣送去大云?更何况,如今国师也已病重,如今送去大云,只怕就要死在路上。”
旌南王世子满脸不屑看向二王子道:“国主这重病,是怎么来的?你难道心里没数?这狗贼知道国主不会贸然发兵,他自己却是个将死之人,他担心他闭眼之前无法看到吾国与大云开战,才害了国主,扶了你这傀儡上位。你不让吾送他走,是担心他走了没人替你当挡箭牌了?”
“便宜了这狗贼,送走!”旌南王世子高喝道。
“把这两个贪官家里给吾抄了,其余诸位臣公放心,吾不会拿你们怎样,但如今旌国南北两线同时作战,将士们缺衣少食,还请诸位伸出援手,有粮捐粮,有银子捐银子,特别是那种贪赃枉法得来的银子……”
此时殿中开始一片哗然,“你这是打劫,竟敢公然打劫到朝堂之上……”
“你不是说旌南没有出兵,为何还有作战之说?”
……
“旌南虽未战起,那是因为此时安北大军全付心神,都用在对付素苫上,但大云国书一发,安北大军全线压在吾旌南边境之上,吾旌南数万将士,连吾父王重病在身,又有谁不是夙兴夜寐,日日睁着眼睛不敢睡觉。”
“吾也是万般无奈,唯恐大云攻完素苫,便调转枪头,将大军全数压进旌南,到时候,试问谁能抵挡?”
“阵前将士风餐露宿,保诸位阖家平安,在这大都城里逍遥度日,不过是让诸位捐点米粮和银钱,就叫做打劫,既然如此,反正这朝廷如此破败不堪,这国也将不国,你们谁爱操心便尽管操心去,我旌南让开道路,一方诸侯总能得保,便叫大云如入素苫一般,诸位觉得,届时尔等还能站在这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吗?”
旌南王世子说到这里,人已经跨上高阶,立于二王子身侧,他面上那些看似和煦的笑脸底下,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凉。
从前只听说这位旌南王世子在旌南颇有些声名,却从未想过,这人竟是一头实实在在的笑面虎,看上去在笑,实则如同一把已经出鞘的锋刀利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