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是在梦里说了这句话一般,说完了才发现那个人就在面前,她瞬间觉得自己是真的累懵了,累昏头了,她是夺门而出回来的,她回来之后,婷姐姐问她怎么了,脸那么红,还摸了她的额头,说她在发热……
能不发热吗?秦念西不由自主翻身往里,脸上有热了起来,身上还跟着冒了一层细汗……
胡玉婷好像倒是被惊醒了,迷迷糊糊道:“姑娘醒了,还发热吗?”
秦念西轻声道:“没有,我都好了,这些日子辛苦婷姐姐了,婷姐姐再睡一会儿,天还没大亮呢。”
胡玉婷声音却逐渐清晰起来:“老祖宗呢?昨儿姑娘回来发着热,身边又没个人,我去寻老祖宗再来给姑娘瞧瞧吧。”
秦念西翻过身子道:“姐姐太小心了些,没事了,我都好了,老祖宗应该是去了素苫。”
胡玉婷带着疑问“嗯”了一声,又接着道:“那咱们怎么在路上没遇着?”
秦念西轻声嘟囔道:“必是不想叫我们遇着呗,我猜应当是因为邹家大姐姐的事。”
胡玉婷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讶然道:“猜?姑娘意思是没见着老祖宗,也没人跟姑娘说老祖宗去了哪儿,就猜老祖宗去了素苫?”
秦念西也跟着坐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昨天我没见着老祖宗,却见到了王家三哥,我问他老祖宗在哪儿,他支吾着不说,然后扯了一通别的,我昨儿脑子有点糊,没反应过来,这是刚猜的。”
胡玉婷脸上的讶色更浓:“姑娘说的是哪个王家三哥?咱们家没有,不会是那位,王三爷吧?”
秦念西点了点头道:“是,就是那位王三爷,他如今在药库管着账。”
胡玉婷愣了半晌,才突然看着秦念西无声地笑了起来,秦念西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掩饰着一边又躺了下去,一边嘟囔道:“姐姐笑什么。”
胡玉婷见得秦念西这模样,反倒是干脆笑出了声:“我笑这王三郎,还挺有意思的,原先我还挺替姑娘委屈的,这没成想,竟还是个胆大心细的。”
秦念西撇了撇嘴道:“姐姐怎知他是个胆大心细的?”
胡玉婷笑道:“这北地如今乱哄哄的,他一个书生,身子骨儿……哈,就不说了,他敢就这么来了,算得上胆大吧?照姑娘说的他可是把姑娘给糊弄过去了,姑娘这样的,要糊弄过去,极难,嗯,这不能叫心细,只能说是不简单。”
“我那是累着了,有些迷糊……”秦念西连忙分辨道。
胡玉婷点着头打趣道:“嗯,姑娘这是高兴得有些迷糊了吧。”
秦念西拉长了声音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喊了声“婷姐姐”,胡玉婷连忙又接着道:“我再说说这心细的事儿?”
秦念西连忙红着脸掀了被子就要起来,又嘟囔道:“姐姐怎知他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来的?”
胡玉婷难得见得秦念西这副模样,又笑道:“他若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来的,姑娘至于这般面红耳赤吗?”
“再者说,照姑娘说的,老祖宗既见过他,又召了姑娘回来,还自己去了素苫,这不是摆明了对他挺满意?老祖宗那样的睿智,要得了他老人家满意可不容易。虽说说亲的事儿,男家和女家先开口的都有,可说到底,一般都是男家先求,女儿家才更体面,可这回这事儿,那么多机缘巧合,他应当是怕姑娘心里膈应,才特特跑来这北地的吧。”胡玉婷一边说,一边下了床拿了两人的衣服过来。
秦念西被胡玉婷的长篇大论说得有些愣怔,只呐呐道:“婷姐姐这是能掐会算了啊?”
“那不然呢?王三爷心里要是没有姑娘,犯得上巴巴跑去君仙山等着,又千里迢迢来了这北地?我们在京城替他医病的时候都能看出来,他看着姑娘那眼神,那点心思简直就是昭然若揭好吧。”胡玉婷笑道。
秦念西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掩饰地反问道:“姐姐这么有经验,除了能掐会算还会读心术?”
“我可是啥也不会,是孟嬷嬷说的,孟嬷嬷当时还感慨来着,说是这么好个郎君,可惜了……”
“可惜什么?”
“姑娘说可惜什么?”胡玉婷笑盈盈反问道。
秦念西忙忙系好绊子娇嗔道:“姐姐如今就会打趣我,我不和姐姐说了。”
胡玉婷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嗯,反正现在是圆满了,也用不着我了,赶紧洗洗,用了早膳去找你的王三哥哥。”
“看看的,这心急的,绊子都系歪了……”
一通玩笑过后,两个人匆忙净了面,倒是没忘了往伤兵营里去看看,见得一派秩序井然,突然放松下来,竟有些无所事事。
两个人在大灶上随意凑合着填饱了肚子,胡玉婷往女军舍回去洗衣裳,秦念西蹓跶着进了药库的院子,那账房的帘子掀得老高,固定在了门后的墙上,王三郎正站在门口,见得她过来,眼睛闪着连光,笑容从眼底散发出来,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光。
秦念西心里不禁有些腹诽,这还真是,穿着粗布袍子也不像个账房,就他自己还觉着装得挺像。
王三郎往外迎了几步,那一脸的笑极其晃眼,让秦念西不由自主又想起昨天那些话,忍不住闭了闭眼,只恨不得转头要走,可到底还是想知道,老祖宗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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