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干脆把那包袱拆开,一样一样看,边看边笑道:“瞧嬷嬷说的,这可是我们求都求不到的好东西,怎的还扯到嫌弃上去了,我可没那些忌讳,只巴不得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嬷嬷回去,定要先帮我谢过大嫂,还要多谢医女们费心。待往后,我再亲自上门道谢。”
“难怪得我们王妃说,这东西别人那里送不得,三夫人心明眼亮,倒是不怕。我们府上这几位医女,可都是真有本事的,就这位配茶的医女,药膳做得极好,说是药补不如食补,我们王妃如今只愿吃她做的饭食,我们做奴婢的,瞧着王妃胃口好,可比什么都开心。”
三夫人见荣尚宫这话题半句不离医女,脑子转了转问道:“听说给大嫂调治身子的,是君山来的医女,城里又开了家君山女医馆,这里头,可是有什么渊源?”
荣尚宫颔首道:“都是君山女医馆来的,和君仙山万寿观渊源极深,说是君山女医馆里的医女,从前都是万寿观里收留的医婆。后来又得了调教,从头习学,才有了如今的医女。”
“夫人是明白人,往常君仙山万寿观虽说是天下医家之翘楚,却在这妇人科和哑科上,也是平平无奇,自打如今被圣旨点到咱们府里那位医女入山之后,潜心于这两科上钻研,治了无数孩童妇人,便是弱症,也是一治一个准。”
三夫人听得这话,倒是有些惊讶了:“这样的病也能治?这不是必死之症吗?”
荣嬷嬷无比骄傲点头道:“王相爷家的三哥儿,夫人肯定有所耳闻吧?那就是医女们治的。”
三夫人笑道:“那可真是大才,这样的女子,令人景仰。”
荣尚宫知道,想让这位三夫人帮忙,就得给人家交实底,否则的话,极难。“奴婢也不太懂,但听她们的意思,如今这个病症,君山医女个个能治。我们府上那位医女,为人极低调,这医术上头,对君山医女馆的医女们,都是倾囊相授,她说是要医女们医术都高明,才能诊治更多病人。”
三夫人点头点得飞快:“说得真好,这样的女儿家,真是让人羡慕得紧。我最近也听说了些传闻,一是说这医馆里,医女医术极好。还有人说,医术好是好,就是倨傲了些,三请四接都不出诊的。”
这三夫人可当真是个妙人儿,荣尚宫叹了口气道:“哎,人家那医馆里,日日挤满了病家,医女多稀罕,本来就人少,要都请去出诊了,那些贫家只怕一场病拖没了,都看不上诊。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第219章
三夫人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最近小日子有些不准,大夫们怎么诊都是平安脉,正说管他倨傲还说别的什么,只要医术好,我便是去医馆看个诊也使得。今日听嬷嬷这么说,我这几日便找个空儿去瞧瞧去。”
见得荣尚宫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三夫人又接着道:“哎,要我说啊,咱们女人多少不易,我这样日日躲在后宅躲懒的,倒是极羡慕她们这样有本事的。如今这样有本事的医女入了咱们北地,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留住,嬷嬷说是这个理儿吧。”
“就是这个话,夫人真真是极有见地。”荣尚宫点头道。
“我听说她们在祁城也开了处女医馆,那里只怕更需要帮衬,回头我让人捎个信,给祁城童家夫人说说这事儿,我们素日里极说得来。”
荣尚宫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扯了几句闲话,才告辞回去了。
三夫人送了客,却是翻看起那些花花草草组成的茶,心里不禁伸起一丝黯然,如今虽说外头各种关于那位太妃的流言蜚语,她那个素日里北地菩萨一般的形象荡然无存,可这位长公主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给自己谋半分利。
这北地的愚民,便是那许多鲁莽的武将,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从前是骂一个,现在是两个一起骂,仿佛生不了孩子,便是天大的罪过。仿佛她是官家毫不关心的弃子,生不了孩子这样大的罪过,都不能替安北王府争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真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全天下世袭罔替的异姓王,不过是广南王一家而已,人家是打江山的功臣,人家广南王府,在历代政权更替中,都起着定国安邦的作用,就是如今,人家广南王府,还有位如定海神针一般的老祖宗,便是那位娘娘,自家阿爹也多次说过,那不是一般的女子。
这北地的王爷,根基浅着呢,若不是这位长公主肯嫁到北地,几方势力共同弹压了朝中不满的呼声,这北地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三夫人永远记得,自家阿爹这一任北地镇抚使,最大的功绩,就是易粮而食,让北地军民不花一两银子,便能吃饱肚子,过上再也不向朝廷要救济的日子。可这样的策略,哪里是自家阿爹一个人能办成的?长公主暗自在其中使的力气,北地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办到。
可这样的功劳,却就落在了自家阿爹头上。阿爹虽说是平调去做了中路镇抚使,可中路是什么地方?是大云最富庶的地方,是能直通中枢的地方……
“阿娘,您这是看什么呢?这是花草茶?”十一岁的安家三娘瞧着三夫人摆弄着那一大包袱的干花干草,极是兴奋。
“阿娘,这是哪儿来的?您知道吗?现在外头好些人家的姐儿都在传看一本四时养生花茶的册子,说是从君山女医馆得来的,呀,这个紫草,我们这城里,根本买不到,还有这个,这是什么花?阿娘,这个和那个册子里写的冬日饮好像啊,就是这个,是册子里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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