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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二摇头道:“这儿子哪儿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姓朱,是城南蜀锦绣庄的,那家主要是做织锦生意的。”林五一叠连声答道。
    林家夫人听得这话,略愣了愣,却突然坐了下来,眯着眼慢慢抿了口茶,对林二道:“没事了,这阵子,让你弟弟在家呆着就是,你扶他回去洗一洗吧。”
    林二瞧着自家阿娘又开始护短,直气得跺着脚道:“儿子哪儿有空啊,儿子还要回去复命呢,阿爹急得跟什么似的。阿娘,不是我说您,您就护着他吧……”
    林家夫人笑得极爽利道:“不护不护,阿娘不护着他,阿娘一会儿就遣人去把刑法和军法搬他屋里去,不背了再讲出来,不准出屋,这样总行了吧。”
    林五这回倒没有什么反应,大约是真被吓坏了。
    林家夫人叫了人,吩咐着搀了林五回去自己院里去了,才低声对林二道:“你跟你阿爹说,就说那朱家,有两个绣娘,经常绣了经文送到安北王府太妃的佛堂里供奉,你阿爹就能明白。”
    林二愣了半晌,才一脸惊骇道:“阿娘,您这意思是,这不能吧,这怎么能?”
    “你这傻小子,你要不信,就等着瞧,这几天,安北王府肯定有动静。”林家夫人说得胸有成竹。
    “阿,阿娘,你怎么知道?昨儿夜里……”
    林家夫人厉声低喝道:“住嘴,这是你该说的?你阿爹怎么嘱咐的你?”
    “儿子,儿子只是觉得阿娘太厉害了,是儿子错了,儿子在外头不这样儿,阿娘您放心。”林二连忙认错。
    林家夫人点了点头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事儿你就只当不知道,千万不要掺和,更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到得下晌,一切尘埃落定,从安远到祁城,再到军中各处的漏洞,尽数被抓了,全关进了护卫营里,等候发落。
    朱家家主果然不在,只剩管事的那个年纪稍长的“绣娘”,也被抓了,加上那两个被踢碎了子孙根的“绣娘”,还有那个最早被抓回来的“绣娘”,凑到一处,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只说自家家主,应该也是个男人,他们或是他捡的孤儿,或是从伎馆里赎出来的。他们家家主极其神秘,他们其实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也就是说,即便这人换上男装,他们也未必认得出。
    纵使长冬使尽手段,却再也未能多榨出半个字。长冬一脸挫败,报到了安北王跟前,安北王略想了想才道:“如今,也只能存万一之望了,那个绣庄,且让他继续开着,里头的人,也不要换了,但是,你们得握得住。”
    长冬领了命出去。
    须臾之后,安北王府三位爷,坐到了安北王的书房里。
    四爷看着那厚厚一摞账本子,忍了好几忍,才问道:“大哥既是能查出这些,想必早就知道母……她私下里干的这些勾当,为何任其深陷泥沼而不尽早出手?”
    二爷轻喝道:“四弟,你怎能如此和长兄说话。”
    三爷瞧了瞧一脸不忿不平的四弟,再瞧了瞧面无表情的大哥,清了清嗓子道:“四弟,千万不可再说这种混账话,母亲的事,先前就是我们三人,哪里就一无所知了?这两边府里的情形,你又如何不知?”
    “你想想二三十年前,再想想现在,这些年,大哥苦心一片,母亲,母亲她生出的那些妄心,哎,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安北王长叹了一口气,丢下了手里两本总账本子,才缓声道:“你们对比下这两个总账本子,就能知道,我大概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是个大事了。你们今日盘出来的银子,比这本账上,整整多出了一倍,还有她那些算不清数目的首饰,还没彻底盘过的庄子。”
    “这些年,自打王妃进了北地,母亲……算了,这些话,我就不再多说了。这件事,罪责我来扛,我会向官家上请罪折子。老四,你媳妇儿娘家,我要抄了,至于你媳妇儿,反正她一向孝顺母亲,就让她在母亲跟前尽孝吧。那间佛堂,极适合她们悔罪的。”
    “你膝下的五哥儿也大了,你带进营里去吧,七哥儿和四姐儿,劳烦你三嫂教养吧。那边府里,往后交到三弟妹手上,也就她,是个知书达理的明白人。”
    “这些银子的处置,我自会请旨,其余的事,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二爷一脸颓丧地点了头,三爷支支吾吾道:“大哥,不是我想忤逆你的意思,就是这掌家的事,你三弟妹她,怕是没那么大本事。”
    二爷没好气怼道:“那你准备让谁来管?你二嫂?你是觉得这两边府里如今这隔阂还少了?她一个老娘们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如今大嫂得了良医,只要两下平安无事,让大嫂安安生生把病治好,咱们家,才能平安无事。”
    安北王略带了丝笑意问道:“三弟是怕三弟妹不接这差使?你放心,我觉得她会接,若她不肯,你再来跟我说就是。”
    三爷嗫嚅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四爷却突然蹦出一句来:“把她们俩,从族谱上,除名吧。如此祸家灭族的妇人,此时不除,只怕牵连了大哥,这北地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光景,大哥若是,若是,我们安家,岂不成了这北地的罪人,这往后,咱们到了地下,可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安北王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四弟,隐约有了种他好像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其实他应该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毕竟,曾经得到最多的,如今失去的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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