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趟,旌国朝廷还真是无粮支应。
六皇子听得此处,看了看张家老祖道:“张家老祖宗,我总感觉,咱们营里夜间被袭,将领被下毒之事,有点似曾相识的味道,您觉得呢?”
张家老祖微笑着点了点头,语带嘲讽道:“看来这家伙搞来搞去,也不过就是这几个板斧而已。”
安北王一脸惊讶道:“此话从何说起?六哥儿你的意思莫不是,这是那毕彦为了祸水东引做的局?”
六皇子点头道:“王叔您看,这有没有点像他毕彦,祸害大云朝的矿,绑上南诏国,一石二鸟。还有点像他用毒害了我,还搅和的大云朝中一团乱,又害了旌国大王子,又是一石二鸟甚至三鸟四鸟。”
安北王沉吟了半晌才道:“如此说来,倒是极有道理,若是打起来了,反正注意力转移了,若是没打起来,暂时也能算是个缓兵之计。”
六皇子却又咦了一声道:“王叔,那你说,为何这么好的机会,旌南军却是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呢?这多好的借口,让他们往我们这儿夺粮啊。”
安北王轻笑一声道:“咱们外围没有百姓,只要把军队跟铁桶一样扎在外围,保证他们寸土难犯,更何况,咱们的将士,可都是吃饱了肚子,动不动还能吃顿肉的,他们可都是吃野菜的,已饱胜饥,以逸待劳,这样的仗,我安北军将士要是能输了,只能说明我这个大帅无能。”
“若是我们胃口大点,反扑回去,你看看他旌南王怕不怕?再者说了,黑市的陈米再不香,那也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六皇子扬着眉头看向安北王,眼睛眨了又眨,安北王笑着点了点头道:“官家让你入军中习学,难道真是让你上阵杀敌,带兵打仗吗?这些,都是我们这些镇守边关的将领需要习学的事情,你要学的,是眼界和大局把控。”
“今日既然说到这里,王叔不妨考考你,你说王叔为什么没有直接发兵北上,这么多年,即使如今被毕彦羞辱至此,都还是考虑再三,开战也是最后的办法?”
六皇子想了想才道:“我朝如今总的治国之策是与民生息,富民强国。若与旌国开战,先不说这一战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便是一战而胜,长驱直入,直接纳旌国为我大云版图,也不是什么智举。”
第190章
安北王呵呵笑道:“愿闻其详”。
六皇子便继续道:“一来,旌国并不富庶,只能算是苦寒之地,以父皇仁德,必不愿百姓受苦,不是让百姓南迁,就是要出粮救济。若南迁,旌国就成了空地,花那么多力气打下来,却只得了一些还不知道愿不愿意远离故土的百姓,有何意义?出粮救济,就更是不划算了。”
“其二,若我们得了旌国,就意味着要直接对上旌北以北的游牧民族,那就是年年要战,不胜其扰的事情。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旌国做这块夹心饼子,成为我们天然的屏障。”
六皇子又扬着脖子想了许久,才摇了摇头道:“澈儿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还请王叔指点。”
安北王笑着点头道:“果然是得了官家的亲自教诲,分析得极是。不过六哥儿可别忘了南边的南诏,也是伸长了脖子想要找机会分一杯羹呢。”
“再一个,也是最大的问题,上一代安北军老了,年轻时日日打仗,如今也想安享晚年了。这一代安北军,守边开垦牧地,只能算守成之军,缺乏狼性。”
“大家都把这片土地当成安身立命之地,若打下旌国,往北守边的,肯定还是咱们安北军,将士们保家卫国可能斗志高昂,但为了扩充帝国版图,再去冲锋陷阵,人心真的未必齐整。”
说到这里,安北王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老了,开疆扩土的事情,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后生吧。”
六皇子听得此处,略作思量,才起身长揖到底:“多谢王叔教导,这几年,澈儿跟在广南王太妃身边听教导,她老人家的意思,也是惟愿天下太平无事,好叫百姓休养生息。”
安北王伸手扶起六皇子,再拱手笑道:“广南王府老太妃,乃我大云定海神针,她老人家思虑之长远,眼界之开阔,素来令人景仰。当年我安北军打得只剩了一个名号的时候,也是她老人家伸了援手,才让我安北军得以恢复血肉,有了今日的气象。”
“如今我朝南北一体,朝中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贸易往来不绝,各行各业都有规有矩,大有欣欣向荣之象,这是二三十年前,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六皇子点头笑道:“澈儿从前在父皇跟前听教导,他说得最多的,也是希望这家国天下,总有一日,能实现政通人和,欣欣向荣之象。澈儿此来北地,娘娘还有一事相托。”
安北王听得此话,内心是极惊讶的,这位皇后娘娘,虽说出自广南王府,却是从来安守后宫嫔妃本分,极为持中守正,堪为天下妇德表率,从不往朝堂中伸手,这突然被六皇子提起来,倒是令安北王不由自主多了几分重视。
张家老祖自然知道六皇子要说什么,可也只是但笑不语,这样与世情相悖之事,到底还是需要安北王一力支持,才能得以实施,他很想看看,六皇子要用什么角度切入,让安北王重视此事。
安北王一脸郑重道:“愿闻其详。”
“王叔知道,前两年,澈儿跟在老太妃身边,居于君仙山养病。因广南王府别院就在万寿观佐近,所见皆是众人病痛之苦。虽说人食五谷杂粮,总有生老病死,可能活着,谁还愿意颓然就死?君仙山万寿观中诸位道长,也算是给了无数人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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