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大奶奶团团寒暄了一圈,才被钱夫人拉着坐了下来。
钱夫人虽没见到明夫人,但到底邬大奶奶还是领着柳五娘子来了,既是来了,便是有戏,钱夫人心情极好:“今日天气这样好,你阿娘怎得也不出来疏散疏散?”
邬大奶奶笑着答道:“昨日夜里,家中三弟送了信来,说是君山女医馆来了医女,阿娘一大早便出了城。”
钱夫人听得这话,便知明夫人不是借故推脱,心下更是欢喜,又凑近了些,轻声道:“你们家老三的事,是大事,咱们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家大哥儿也来了,一会儿我让他姑母带着过来请安,你……”
这边钱夫人话还没说完,林家夫人便领着广南王妃进到了花厅里。
邬大奶奶一边随众人站起了身,一边笑着冲钱夫人点了点头。
广南王妃团团回了礼,便瞧见了和钱夫人站在一处的邬大奶奶,笑着往她这里走了几步问道:“你阿娘呢?不是说她也要来的吗?”
邬大奶奶只得又把阿娘出了城的事说了一遍,广南王妃笑着点头道:“难怪得,我们府上老祖宗一大早也去了万寿观,说是君山女医馆有个医女,把她老人家多少年的旧疾给治好了……”
暖阁里头坐着的老夫人听得外面的动静,也纷纷迎了出来,当先的刘老夫人听得广南王妃如此说,便笑嗔道:“你们府上老祖宗还有旧疾?我们这满屋子老太太加起来,只怕也抵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广南王妃见得几位老夫人都出来了,立即屈膝见了礼,又笑道:“正要去给各位老夫人请安呢,我们府上老祖宗就是年轻时受过伤,前两年在江南西路雨水多,身上就不太舒服,说是去年得了医女调理,如今浑身舒坦得很。”
那位刘老夫人冲广南王妃招了手道:“王妃往我们这处,跟我们几个老太太说说这事儿呗,咱们这几个,如今这身子骨可都不太健当。”
刘老夫人转过头,又瞧见邬大奶奶,又加了句:“邬大奶奶也来,陪着我们这几个说说话儿。”
广南王妃拉了邬大奶奶,笑着向花厅里众位夫人们微微屈了屈膝,跟在几位老夫人后头,进了暖阁里。
林老夫人让了广南王妃,要请她上坐,广南王妃笑着推拒道:“这可不成,几位老夫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怕不是要折煞我了……”
众人一番谦让,到底让广南王妃挨着林老夫人,坐了下首第一个位置,邬大奶奶陪了末座。
林老夫人反倒先问起了邬大奶奶:“听说你家老三如今可是见了好,你母亲怎的今儿又去了万寿观?也是为了君山来的医女?这治病的事儿,还是要慎重些才好。”
邬大奶奶起身屈膝道:“多谢老夫人挂怀,原是我们家有个这样的病人,这事儿在意的也多些,听南边过来的人说,君山女医馆这两年,治了不少和我们家三弟一样的病症,母亲便上了心,只奈何三弟到底体弱,也不好多走动,不然早就要去江南西路了。”
旁边齐老夫人拉了邬大奶奶坐下,又笑道:“你这孩子,就这样坐着说就是,自在些,不然陪着咱们这群老婆子,可不得累死了。”
那刘老夫人听得邬大奶奶说了这一番话,十分惊讶道:“真是真的?是医婆治的?那可了不得,不说医婆都是旁门左道吗?”
广南王妃笑道:“人家是医女,君山医女,不是咱们惯常说的医婆。别看这差着一个字,可人家要强调的,是君山,从君仙山万寿观下来的。”
那边张老夫人一脸讶然:“什么时候道观里还有女道人了?”
邬大奶奶瞧着张老夫人笑道:“老夫人误会了,妾身是从南边嫁过来的,我们家原籍就是江南西路,可能知道得清楚些。”
张老夫人一脸认真,示意邬大奶奶继续说。
“在我们南边,君仙山万寿观,得不得道,能不能修成神仙,我们不太清楚,但是万寿观里能治病,倒是人人都知道的。”
“因为观中看诊者众,有许多女患,到底有些不方便,万寿观便用了一些有本事的医婆,这些医婆常年在观中帮着治病救人,也跟着习学道家医学,经年累月之下,学成精湛医术,是极为可能的。”
广南王妃笑着接过话头儿道:“如今可不比从前了,听我们府上老祖宗说,万寿观旁边,建了一个偌大的院子,叫君山女医馆,专门给妇人和孩童治病的。”
“用我们府上老祖宗的话说,人家叫做术业有专攻,说是有极擅小儿科的,还有极擅妇人科的,譬如我们府上老祖宗的旧伤,其实是痹症,得上手治,这满京城哪个大夫,敢往我们家老祖宗脖子上伸手,就这么耽误了。”
广南王妃一脸无奈,拍了拍手又摊开掌心说完,才压了压声音道:“听我们老祖宗说,宫里像是派了女医,去君山女医馆习学去了。”
林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倒是听说过一耳朵,只不知是去的女医馆习学,这倒是个稀奇事儿,还没回来吗?”
广南王妃摇头道:“听我们老祖宗说,好像差得挺远,且要一阵子学呢。”
那刘老夫人又看向邬大奶奶道:“这么说来,你们府上三郎这病,是能治了?”
邬大奶奶笑道:“听我阿娘说,好像昨日已经得医女诊了脉,是诊了脉之后,三弟才给家里递了信儿的,阿娘和阿爹,今儿一早,心情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