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先后从大车中下来,见得道恒,立即屈膝行礼。其中一个丫鬟抬头看了道恒一眼,眼神中略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面上的急色却也十分明显。
太虚真人过来时,毕彦刚看着人安顿好了王子殿下。
门口的侍卫将太虚真人引进了屋内,毕彦迎出来道:“多谢真人费心安排,若是我们王子殿下能得大安,旌国上下感激涕零,国主必有重酬。”
太虚真人微微笑道:“国师无需多礼,在贫道这里,一切以病人为先,莫不如先让贫道替殿下诊脉。”
毕彦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此,便有劳真人了。”
太虚真人进得室内,直接坐于榻前放好的杌子上,开始替旌国王子诊脉。
秦念西却在广南王太妃别院中,替六皇子诊脉,身后跟着曾外叔祖,还缀着韵嬷嬷。
老太妃坐在屋中的八仙桌前,举着杯茶,却在出神。
秦念西诊完,只微笑着点点头,不说话,又请了曾外叔祖来诊。
昨日深夜里那一针,扎得曾外叔祖有些心惊肉跳,本来活生生的六皇子,一口黑血喷出来,瞬间羸弱不堪,脉象上细若游丝,仿佛重病不治之象。
秦念西一脸镇定,让人给六皇子喂了颗瑶生丸,又让他自家运功,将那瑶生丸之药力运遍四肢百骸,不过一个周天过后,一身酸腐极重的大汗下了出来,再诊,立时便觉有些不同。
六皇子虽仍旧无法起床,被抬去清洗过后,却是自觉从未有过的空灵轻盈之感,心中尽是那小姑娘笃定自信的笑容,便在那样的明朗中沉沉睡去。
四个时辰后,六皇子服下第二次瑶生丸,再自行运功一遍,竟能感觉到有一股极弱的热力,自长强发出,往全身各处而去,原来每每练功时气息不畅的那处,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念西看着曾外叔祖号脉,心里却是有些遗憾的,若是此时能行按抚之法,当是极好的。可惜王嬷嬷和秦嬷嬷皆不在身边,别人这手上的功夫,嗯,都没看过能不能得用,再说此时观中人多眼杂,极是不便。
要不自家上手?她看了看六皇子,心想,还是算了吧,慢就慢点,反正过得几日,那两位嬷嬷总是要回来的。
张家老祖号完脉,一脸惊讶看了看秦念西,又看了看六皇子,直笑道:“你这丫头好手段,这药也配得极好。不过小老儿还是要嘱咐一句,如今这时候,你这身子,千万不能急进,否则,这一针,算是白挨了。”
广南王太妃也走到榻前,听得这话,想起六哥儿昨日喷出的那口触目惊心的淤血,跟着嘱咐道:“六哥儿记住了!”
六皇子忙点头道:“孙儿记住了,原是孙儿冒进,以后不敢了。多谢秦家妹妹和张家老祖,定遵医嘱不敢违。”
广南王太妃又看向张家老祖问道:“张家叔父,不知六哥儿这脉象,那国师会不会号出端倪?”
张家老祖笑着摇头道:“太妃请放心,这是我们知晓殿下是被扎了针,然后再用了药,一点一点好了起来的,若是不知晓内情之人,号殿下之脉,便是极弱极细之象,气机若有若无,可这气机的事,不是一般医家能号出来的。”
“更何况,不是老夫小看那毕彦,医术这种东西,没有世代积累,没有精心教导,没有苦读苦练,想要得小成,都是极难的。”
广南王太妃笑着点头道:“如此便好。也不知那旌国王子,究竟病情如何,我见那毕彦,有种不太好的直觉。六哥儿身子未好,这个障眼法,使得极好。”
昨日夜里,张家老祖在清风院把那毕彦种种不妥之处道出之后,几人急急请见了广南王太妃。
老太妃这处,连日来,已经得了多路消息,旌国陈兵北境边防,国内异动频繁,和张家老祖说出的消息相互印证,无一毫差错。
关键是,按照从旌国传回的谍报,这旌国王子中毒之事,十分蹊跷。
这一切,让老太妃和六皇子都觉得,既然对方深不见底,为何己方要自露根基?
第151章 拂袖
对于示弱之建议,六皇子当即便欣然同意,可老太妃终究有些忧虑。
秦念西见得老太妃颇有愁眉不展之意,又岂能不明白她的担忧。
秦念西屈膝道:“承蒙老祖宗垂爱,请了韵嬷嬷来教习阿念武艺,让阿念颇得进益,于五感上都有所突破。那日,阿念听得殿下练功之时,喘息粗重难继,隔日再听,依旧如此,不知殿下可有所感?”
六皇子看了看老太妃,颇有些惭愧答道:“姑娘灵识非常,最近这段时日,澈自觉难有寸进,苦练之下,便有气息不畅之感……”
广南王太妃立即明白,这是习武之人到了一定阶段,体魄之内得遇桎梏,原是各人天姿所决,能冲破的,往往可有所成,也有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突破,反而会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秦念西微笑中带了一抹安慰之情,语声不急不缓:“不久前,阿念正好听韵嬷嬷问及是否有法可助练武人体魄,便觉有两法可以施为。”
“一法周全,便是阿念如今所用之法,当能对殿下有所助力,却是旷日持久。当然,此法于人体大有裨益,不仅仅适用于练武一途。眼前情势紧急,便不多再讲此法,只讲第二法。”
“此法有些冒险,阿念会以玄黄入体,打通殿下体内桎梏,甚至奇经八脉,将集聚殿下体内的淤积全部拔除,但殿下可能需得静养一月左右,每日佐以瑶生丸运功。脉象呈细弱之象,仿似殿下前些日子拔毒之后,心脉受损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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