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个药人,一定是在毕彦手上,在旌国,要做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除了毕彦,连他们如今的皇族,旌氏家族都未必能做到。后头没过多久,旌国朝廷便封了灵泉山,瑶花禁止民间采摘买卖,我便更是确定,这个判断了,也越发对这瑶花上心了。”
“还有件事,那毕彦,私下敛了无数财富,用来供养死士,培植弟子。那不像个普通朝臣的作为,倒像是时刻在为造反做准备。”张家老祖沉声道。
太虚真人讶然道:“不是说他在旌国颇得人心,在朝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未来的国君,也是他的弟子,还是会延续他的尊荣和权利,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张老太爷沉声道:“他在旌国要怎么风光咱们管不着,可他这突然把手伸到君仙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家老祖冷笑道:“岂止,按我暗中观察的,去年被大云朝廷连根拔起的那个翁家,只怕和他也脱不开干系。”
秦念西一瞬间脸色煞白:“莫不是因为这件事?”
张家老祖讶然道:“翁家这事,与咱们家何干?你那个爹,从广灵出来,虽说如今是得了那么个官儿,也可算得上是全身而退啊,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张老太爷轻声道:“叔父,这个局,其实是川哥儿做的。”
张家老祖突然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看了看秦念西,又看了看张老太爷,再看了看太虚真人,不过在脑子里过了过翁家那些事,便明白了其中关窍,忍不住指着张老太爷道:“你们,你们竟然,张家的女儿这般被人欺负,你们……”
说着又看了看一直垂着头的秦念西,忍不住一声长叹:“哎,算了,小丫头,往后,你便唤我曾叔祖,不要那劳什子外字了,咱们疼你便是。”
众人沉默良久,张家老祖闷闷地饮了盏茶才道:“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件事。翁家,不过是为毕彦敛财的工具而已。大云朝这边翁氏案子出来不久,毕彦便派人把翁家在旌国的人,都秘密掩杀了。”
说着又无比烦躁道:“既然猜来猜去猜不着,便不猜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怎么来的,便让他怎么回去就是。我今日提前上山,是想说,那六皇子只怕还得是重伤未愈之状,便是那旌国王子来了,也只能治个大差不差,他们自家的事,自家回去斗去。”
张老太爷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但此事只怕是要立即禀告广南王太妃,便是这重伤未愈的事,要如何做,也要同她商量,那毕彦,是精通医术之人,要做得天衣无缝,无论如何,都是有风险的。”
秦念西却抬头道:“外翁,曾外叔祖,这事儿,阿念倒是有个主意……”
第150章 重新病一回
君仙山上,一夜忙碌,直到天明时分,才重回往日的平静。
上山路上,人流车流依旧络绎不绝,虽有君山县令冷大人头前引路,轻车简从,毕彦一行,却依旧只能缓缓而行。
随行官员极其恼怒,直接开始发作到冷县令头上:“吾等三日之前便已告知行程,怎的到了今日,连路都没封?事涉两国邦交,尔等是否太过怠慢?”
冷县令从昨日伊始,便一直被这位下巴翘得比天高的,旌国王子属官简大人排揎,因想着他们千里迢迢,还要侍候一个尊贵的病人,一路上只怕也吃了不少苦,只要不涉底线,一般都只是谦恭回避。
哪知这人睡了一觉起来,下巴抬得更高了。
冷县令只微微一笑,双手作揖道:“简大人见谅,君仙山万寿观乃方外之地,多有民众上山上香或是求诊,因皆是八方来人,又多有病家,观中道长慈悲心肠,从不无故闭观封山。”
那旌国官员却依旧不依不饶:“你说得轻巧,若是我们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是你,还是这君仙山万寿观,担待得起吗?”
冷县令面上笑容依旧,话语却没有一丝退让:“简大人此言差矣,贵国殿下在贵国身染重病,到我大云朝求医,我大云朝重视两国友好邦交,才没有追究贵国不请自来,不问而入之过。”
“然则路途遥远,病情迁延如此之久,若真因这短短十几公里山路不畅而致三长两短,此等重责我等可承担不起。”
“并且治病之事,便是神仙也不可能尽治,不过尽心竭力而已。”
这位冷俊岚冷县令可不是那没有见过世面的,徽州诗书大家冷氏子弟,王相得意门生,高中探花之后,考中翰林院,三年后入六部观政,再至外放到江南西路君山县,这是王相指给他的地方。
冷县令上任之前,王相千叮万嘱,君山县这一任,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民生问题几乎不用操心,县里人人能得安居乐业。只这处多是迎来送往,需得八面玲珑,本朝得这处天下医药圣地不易,要尽心维护,不让山中灵气遭受世俗扰攘。
还有一条,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可事关国体的,一个字也不能少说。
冷县令内心其实是对毕彦这一行的做派,有些嗤之以鼻的,自家正经主子,六皇子殿下,无论是在这君仙山盘桓还是疗伤,可是低调到仿佛从没来过。
这旌国一行,打着替旌国王子治病的旗号,从塞北,走到这还没到江南的江南,若是真的那么紧张自家王子,要走那么久吗?都走到山下了,还非得摆摆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