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拿了帕子给秦念西擦拭了额间发梢滴落的雨水:“我可不就是担心下着雨,你不爱惜自己呗,咱们快回去吧,等你洗漱完了再说话。”
“哈哈哈,人不留客天留客,饶是婶婶归心似箭,今日怕是也走不成了。”秦念西边往院中走边道。
尹艾走在稍后一步,瞧着秦念西已经湿透的道袍,下头正滴着水,心里头竟是一些说不出的滋味儿。难怪得严家姐姐说她们那些苦,还不是真苦,这是究竟为了什么,要把这么小的孩子,逼成这个份上。
一行人匆匆忙忙进了蔷薇院,秦念西吩咐杜嬷嬷招呼严冰和尹艾,曲了曲膝道:“二位长辈稍坐,容我先去洗漱一番。”
屋子里飘着一股浓烈的艾叶和着紫苏的味道,严冰笑道:“快去泡一下。”
秦念西也不多话,直往净室进去了,杜嬷嬷招呼了尹艾和严冰落座,又让丫鬟盛了两碗燕窝粥来,笑道:“蒋大奶奶和尹小姐先用一点,我们姑娘还要做艾灸,估计得等上一会子。”
严冰问道:“请了观中的医婆来吗?谁给念丫头做艾灸?”
“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俱都是家生子,都学过些医理的,又得了王医婆传授,这些许小事,奴婢们都做得,严大奶奶只管放心便是。”杜嬷嬷笑容亲切得很,又让丫头上了些一口一个的小点心,招呼着尹艾道:“尹小姐千万别拘着,这点心都是我们晨起做的,还热着呢。”
尹艾笑着点头致谢,只端着那碗燕窝粥小口小口吃起来,吃得半截还是忍不住放下碗问道:“嬷嬷恕我多言,你们姑娘这样,这雨天,怕是容易生病。”
杜嬷嬷听了,心下一热道:“尹小姐有心了,谁说不是呢,只这家里自从太太去了,后院也没个长辈拘着,老太爷和大少爷虽心疼姑娘,却拗不过她。她跟老奴保证说不生病,你说说,老奴怎受得住这保证,哎……”
严冰瞧着杜嬷嬷又眼圈发红,忙安抚道:“嬷嬷上了年纪,可别总是老想着那些伤心事,你们姑娘可是这天下数得着的神医,您老人家也别操心太过了。”
杜嬷嬷听了直笑了起来:“严大奶奶又打趣老奴,这天下哪有不满十岁的神医,莫要叫外人听了笑话去。”
“这笑话而不笑话儿的有什么打紧,咱们念丫头在我这心里头,可就是头一份!”严冰笑道。
过得大半个时辰,秦念西才神清气爽从里间走了出来,还是穿了身道服。看见尹艾望着她怔了怔,笑着解释道:“尹家姨母原谅阿念失礼了,昨日有个小童刚施了针,今日早间我要先去观中瞧瞧,然后再去给康家祖母行针。”
“既如此,快来用早膳吧,这一早上,我瞧着便累得慌,如今定是饿的紧。”尹艾上前牵了秦念西的手道。
“习惯了,晨起的时候用了些燕窝粥,不妨事。只累得二位长辈等我,赶紧用膳吧。”秦念西拉着尹艾坐到了已经摆好早膳的桌边。
严冰给秦念西盛了碗粥道:“阿念快吃,我们原都是些闲人,等个一时半刻的有什么要紧。你吃完先自去忙,我陪着你尹家姨母先回院中等着便是。”
几个人不紧不慢用完了早膳,秦念西便去了观中。
阿升已经醒了过来,精神极好,秦念西去的时候,他刚用完早膳。坐在廊下远远瞧见秦念西过来,便高声喊着阿娘。
秦念西见他那欢脱劲儿,便知这孩子已无事了。走过去笑着替他把了脉,又对急急从厨下走出来还在擦手的孟娘子道:“恭喜婶子,阿升这脉象,应是大好了。往后只用些药膳便可,汤药也不要用了。”
孟娘子听了喜得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边拉着围裙擦眼睛,边喊了孙大出来。
孙大衣服上还沾着木屑,孟娘子拉了他径直跪了下去,对秦念西道:“小师傅治好了阿升,我们夫妇二人无以为报,只想给您磕个头……”
两个人说完,低头就拜,秦念西忙侧身避过:“这可使不得,可是折煞了我,你们快起,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瞧,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那二人反应,只一溜烟走了。又去看过了刘夫人,秦医婆带着另外一个医婆,正在那院里煎药,秦念西施了针,嘱了秦医婆几句,匆匆出去往观里,转到那症瘕妇人那里。
就这样忙忙碌碌逛完了一圈,秦念西因记挂着康家老太太的病,又匆匆折回了清风院。
许是因为天气突变,康家老太太昨日夜里就没太睡好,今日一早只觉得头绷得厉害。康太太见得秦念西走了进来,便急急道:“有劳姑娘了,老太太昨日夜里便没太睡好,今日一早就用了一碗燕窝粥,说是头绷得厉害。”
秦念西点头道:“您太客气了,本应夜里便去唤我的,我这便去瞧瞧。”
秦念西走到榻前,见康家老太太正歪靠在大迎枕上,气色比昨日更差。便坐到丫鬟搬来的小杌子上,给康家老太太诊了脉,心里有了数,又唤了沉香道:“先把老人家放平来,再把针拿来。”
说着又走到桌前,让丫鬟研了墨,写了方子,递给木香道:“你去观中找道昇法师,让他按方抓药,尽快拿回来煎了。”
康太太和尹艾见秦念西利落得很,诊脉开方并无丝毫犹豫,又见她熟练地给老太太扎了针,不一会儿老太太竟昏昏欲睡,心中那丝焦虑也慢慢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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