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女子,我真服了!”姬麟是既好气又好笑,将头偏向一侧微闭了下眼,再转回头来,依然藏不住满脸笑意说:“戒备心这么强,你才多大呀?别想多了,我只是见你手上起了那么多水泡,想看看严重不严重。”
清秋这才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果真如他所说,手上满是通亮的水泡,不说还好,一被提醒,有一个被不小心挤破的水泡像是听得见有人在怜惜一样,竟火烧火燎得疼了起来,不禁粉唇微张,发出了“咝”的一声。
“让我猜猜,一定是你的弓不小心掉进火里,你为了抢弓却不顾烫手,结果才将手烫起了这么多泡,我说的没错吧!傻丫头!”
姬麟一双美目凝视着清秋那晶莹剔透的双眼,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是啊,我母亲不让我玩弓,把它扔进了火里,可惜了我的弓。”
清秋拾起那张弓来,用树叶仔细地擦拭着上面被烧焦的部分,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当心你的手,别把泡弄破了,那样会很痛,也别伤心难过了,我到时再帮你做一把和这一样的弓送给你!”
姬麟伸了伸手想阻止,想起刚刚小女子所表现出来的戒备,手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只是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清秋一听,心中一暖,扬起头来看着姬麟破涕为笑。
“真的吗?你还会做弓?”
“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秋!”
“清秋,真好听的名字!我喜欢!”姬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清秋说,反正清秋听了小脸一红,没有说话。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下山回家去吧!三日后,我带上弓来这里找你。”
姬麟轻轻抚了抚手腕,拾起地上的剑放回剑鞘里,又拿起竖在洞壁的锅盖,学着清秋的样子掀开蔷薇篱笆一角,欲让清秋出去。
“我不回去,你自己走吧!”
清秋不但不出来,倒还后退两步。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又上前两步,眼含乞求之色。
“对了,姬麟哥哥,今日绑你是清秋不对,但也事出有因,还望哥哥不要介怀,只是清秋有一事相求,哥哥你能替清秋保密吗?”
姬麟松开撑着蔷薇的手,回转头认真听清秋说话。
“保什么密?”
姬麟很喜欢听清秋说话,她的声音像银铃般悦耳动听,更喜欢听她叫自己姬麟哥哥,一股保护欲从心底油然而生,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环视一眼四周说:“清秋妹妹是让我对这个秘密据点保密吧!”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秘密据点?”
清秋瞪大眼睛看着姬麟。
“你介意以后让它成为我俩共同的秘密据点吗?”
山洞里光线已经不是太好,姬麟转换了站立角度,凝视着清秋。
清秋也看着他,可以看见他的双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使劲点点头说:“反正你也发现了这里,就依你的,以后这里就是咱俩的共同据点,也是共同的秘密,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姬麟非常虔诚地闭了闭眼点点头,并伸出小指头说:“我答应你一定保守这个秘密,咱俩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小拇指相扣拉完勾,还不忘大拇指盖个章,相视一笑。
“走,咱俩一起下山,天快黑了。”姬麟说着就伸出手臂准备去拉清秋的手。
清秋灵巧地向后一闪身。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回去。”
“真得不打算回家了?准备就在这山洞里过夜?”
姬麟当清秋耍小孩子脾气闹着玩,何况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耳朵聋了?”清秋又生气了,虎着脸瞅向一边。
“我听得懂,耳朵也没聋,只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赌气跑出来,父母得多着急啊!估计这会儿已经开始满世界找你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要走就快走,别在这磨叽。”
清秋干脆一屁股坐在山洞里的石头上,埋头打磨她心爱的弓,不理姬麟。
“好吧!我走了,你就呆在这里喂老虎吧!”姬麟说完头也不回的远去。
那句话声音虽不大,但傍晚的林子里非常安静,清秋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对着他的背影小声说:“呸,乌鸦嘴!”
天,渐渐暗了下来,清秋的肚子饿得开始咕咕叫,静谧的山林也悄悄沸腾起来,虫儿呢喃,夜鸟偶尔啼叫一两声,动物与动物互相追逐厮杀吠嗥,突然窜出来时那种走路带风的威猛,让隔着薄薄一层蔷薇篱笆的清秋顿感心惊肉跳。
以前清秋每次只是白天呆在这里,也没觉得有多可怕,却忽略了晚上和白天本就有很多感观上的差异,白天视野开阔,而晚上看哪儿都觉得漆黑一片,一点风吹草动就当成猛兽,尤其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让清秋甚至会联想到是让人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冰冰凉的蛇。
本来就已经高度紧张的清秋,突然似乎听到有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踩着堆积多年的落叶,正朝这边慢慢靠近,听声音应该是个庞然大物。
恰巧又是上弦月,本来就暗的月光,被浓密的树叶遮挡,到处都是一片深浅交加的黛色。
清秋吓得哭了起来,又赶紧紧捂嘴巴,生怕发出半点声音,招惹到那猛兽,心里暗暗恨起姬麟来,都怪那该死的姬麟,临走时丢下那么句话,让人不禁浮想联翩,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正在这时,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没错,清秋努力睁大眼睛,仿佛看见一大团黑影正朝这边缓慢移动。
清秋顿时忘了哭泣,背上和手心脚心都冒出冷汗,全身冰凉,战战兢兢。
突然,那团黑影在动蔷薇篱笆,糟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清秋赶紧将事先放在脚边的锅盖,还有一截树枝悄悄摸在手里,然后背贴在洞壁上,一手拿锅盖当盾牌,一手执树枝当利剑,准备与那庞然大物决一死战。
确实是个庞然大物没错,平时只用开一小道缝的篱笆,被掀开一道大口子。那身子粗得一个成人的手臂都环抱不过来,像只狗熊,不对,像只直立行走的大乌龟,头小身子大。
就在清秋确认它是要进山洞时,先发制人,上前就是一剑,不对,是一树枝刺去。
却感觉软绵绵的,像是戳在松软的馒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