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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无芳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悄咪-咪地今日留下一些好食材,明日攒两个好调料的,崔游哪里会不知晓,直接大手一挥,拍板说她想送多少送多少,只有她不想送的,没有不够送的。
    起初姜无芳还有些举棋不定,在崔游说出:“谢氏与崔府的关系也应该再近一些了,这些往来日后都是必要的。”这句话之后,才开始放手操办起来。
    崔东给崔游将茶杯斟满:“别说,姜娘子如今真是有主母娘子的风范,什么事情都是一把抓。”
    话音未落,幔帐就被从外掀起,姜无芳那颗毛茸茸的头探进来,一双美目流光溢彩:“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崔游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倏然笑了:“没什么,崔东说你——”说到这里,他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薄唇润上水色。
    “嗯?”她不耐他卖关子。
    “说你像我的主母大娘子。”崔游道。
    姜无芳觉得脸上发热,啐崔东道:“你胡说什么,当心我让小满不理你了。”
    崔游一本正经帮着她骂崔东:“差事当好了吗,整日说个没完没了,还不下去,等我请你吗。”
    崔东:……
    天可怜见,他只是说姜娘子像是崔府管事的大娘子罢了。要说也是对比太强烈了,西院那位整日只想着些歪门邪道的破心思,莫说崔相公了,就连他看着都替那位臊得慌,也就只有打醮的那位一心问道,不理俗事才看不同了。
    两相比较之下,近日里操持家中采买和与谢府往来的事宜的姜娘子,着实太出众了。
    他也不过只是说句切实感受罢了,方才相公还听得喜笑颜开,转眼姜娘子面前就变脸。
    受伤的总是自己啊……
    崔东只是心中想着,身体却很诚实地下了车,朝小满那边奔去。
    姜无芳正要往后面的车舆去坐,就被崔游叫住了:“你去哪里。”
    姜无芳在车窗旁边回道:“今日宴上有许多贵女要来,你我二人不好太靠近。”
    “不打紧,看了也无妨,她们父兄不敢再在朝上多言我一句。”崔游蹙眉,以为她是怕自己在朝上又有言官参奏,直言告诉她自己如今在朝上的状况。
    “不是这个。”姜无芳抬眼,欲言又止。
    “那是因为什么。”
    “我怕误了你的亲事。”她顿了一下,小声道,“从荥阳来的一个妈妈说,你如今年岁也大了,往年若说是为了朝上拼搏也就罢了,如今尘埃落定,合该……合该找个主母才是。我想着,在家中也就是了,外头人多眼杂,还是注意些才是,否则该误了你的亲事了。”
    见她开口闭口就是什么他的亲事,说得面不改色,他觉得后槽牙有些痒痒,也学着她面不改色道:“误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么一会子,上车。”
    姜无芳不懂他的意思,眨巴两下大眼:“你是有什么……所以不想成婚吗?”她想起他之前的举动,隐疾二字呼之欲出。
    崔游后槽牙当着狠狠磨了两下,笑得如沐春风:“快上车,否则我就下去抱你上来,这里人多眼杂,怕是你日后都要为我负责了。”
    “那可不行,我怎么能负责。”她一溜烟钻上车。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丝毫与他不堪匹配。
    “许久没有看过《九章算术》了,头疼得紧,你还是给我读读吧。”崔游面上再没有光风霁月的样子,咬牙切齿从车座底下的抽屉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书,晃了晃,放到她面前。
    姜无芳:……
    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
    囚室里头淡淡氤氲着一层血腥气,地面上因了刚才泼过水的缘故铺着一层薄薄的湿意,张禄双手反绑在椅子上,头发散乱披蓬,低垂着头任由乱发罩住自己的脸,脚上套着重重的镣铐的地方结了一层磨出的血痂,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他的胸腔还因呼吸而微微浮动。
    张统领吩咐细长眼道:“怎么茶也没有一杯,还不快去准备。”
    李夙摆手:“不必了,在这里喝什么茶,我来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李夙的声音响起,刚才还死气森森的张禄猛然抬头,蓬乱的发中那一双阴鸷的眼圆睁着,如同一支箭狠狠射向她,若是眼神能有实体,想必这世上又会多出一条亡魂。
    “是你……”张禄因为被拷问磋磨,许久没有得过一口水喝,他的嘴唇发白干裂,发出的声音像是两把生锈的菜刀互相摩擦,艰涩干哑。
    李夙迤迤然走过来,并没有马上回应张禄,而是慢吞吞坐在细长眼擦了又擦的凳子上,双手指尖相抵:“没错,是我。”
    “老奴只当五公主在北漠这些年已经将性子磨平了,却不想殿下志向远大,如今找到了新的枝头,开始替崔游那个小儿办事。”张禄笑着,露出带血的牙龈,吐出一口沾着血迹的唾沫,接着道,“只是殿下如此明目张胆,怕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轻饶。”
    他之前招供实在是因为熬不住刑罚了,如今见到管事的人,这才松一口气,之前被磨平挫平的气又上来了,本来就尖利的嗓音因了他的语气变得更加难听。
    李夙母妃罗氏身体不好,她在怀上李俶的时候身子已经十分虚弱,勉强才保住的胎,孕中产后的艰辛自不必说,遭了不少得罪,即便是经州罗氏那边送来再多如水一般的补品,也是于事无补,没几年就撒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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