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那柄企图作恶的剑,早已掉落在地,与落春刀躺在一处。
姜无芳侧脸,对崔游道:“怎么不躲。”
崔游看着她,完全不为当前的惊险所动,甚至眸中还闪过一丝浅笑,薄唇轻勾:“躲不开。”
殿外的众人皆是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崔相公,刚才是笑了?
对待太子一党,他向来是面露三分假笑之中就能给他们下十分的绊子,对于自己手下的人,则是极为严厉,目光四分冷淡之间杀伐决断已经有了八分的眉目。
其他清流更不必说,别觉得两边不靠就能看他好脸了,若是差事办得不到位,他能让户部将他们当月的俸禄扣个底朝天。
几方党派的人士都感觉十分唏嘘,这么多年了,竟是在这等乱相之中才隐约得见这尊杀-神一个舒畅的笑意?
就在众人余惊未了之时,又见崔游接着往下道:“再说有你在,不会有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众人竟觉得这一句话之中颇有些撒娇的口吻在其中?
只是这一转念,众人心底立时推翻。
这怎么会?撒娇?不存在的。
一想到崔相公撒娇的样子,众人心下也是不由得一寒,只觉得肯定是李义森闹得这么一出将自己的脑子闹糊涂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撒娇?于是只一闪念,众人的目光就都回到了李义森和小黄门的身上。
只见那个小黄门尾后二指蜷起,前头的三指做鹰爪状,牢牢扣住李义森的手腕,看似轻松,实则有细心的官员发现,李义森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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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森本来也没有打算直接将崔游一刀砍死,他还想着要靠俘获崔游来牵制众人。
本打算只削下他的一只耳朵以示警告,谁料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黄门给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身经百战,自然知晓这个人手上的功夫。
看似轻巧,容易挣脱,实际上他暗中已经使过十成十的力气,那鹰爪一般的三指却仍旧像是鬼魅,挣脱不开,如影随形。
他的右手逐渐有些麻木,又挣脱不开,心中已经是有些烦躁,再看这二人居然是在他面前便开始闲聊起来,心下不免更是悱懑。
他左手做劈掌样式,朝这个垂着眼睛,面容平常的小黄门面门劈去。
他的手劲极大,有把握能一掌下去就会使人毙命。
不过天不随李义森之所愿,只见姜无芳极为灵活,脚法一变,头已经躲开。
她乘胜追击,松开李义森的右手,双手齐上,与他缠斗在一起。
仇永勖看了片刻,只觉得这个小黄门的根骨极佳,可是身量与李义森的实在有些差距,也怕她落败,看一眼崔游,见崔游没有在看自己这边,就出声道:“小友,我来助你。”
姜无芳的单手接住李义森一个很刁钻的飞掌,笑着侧过头一瞬:“不必了,杀鸡焉用宰牛刀。”
其实仇永勖是知道自己的,可能论单纯的武艺来说,自己与李义森的确不相上下,只是李义森的身法脚法都是得过先头那位指点的,自己也就是输在这一点上面了。
否则刚才也不会与他缠斗这么久。
而现在这位上场的小黄门明显游刃有余,话又说得极为好听,替他遮掩……思及此,他又看向崔游,这个人手底下的人,果真是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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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是一番缠斗,李义森见讨不到好,脚下一踩,那柄落在地上的落春刀就往上旋了几下,落入他的掌中。
崔游见状,拔出身边一个受伤在地的羽卫身上的剑,朝姜无芳右手侧扔过去:“接好。”
剑光寒凛,直直擦着姜无芳右袖往前,她的眼也不抬,一下便将刀柄捉入手中。
崔游唇角微微上扬。
仇永勖见李义森拿的是自己的落春刀,便从自己腰间扯出另一柄软剑,道:“他手中是我的落春刀,少监小心些,我这还有一柄好剑,削铁如泥,可当一用。”
他说着就也要投掷过去。
姜无芳其实心中觉得这位仇卫首丢东西的准头还需要练一番,嘴上却也学着崔游的话术,说得圆满:“不必,仇卫首的刀已经污了一把,还是留下这一柄好剑吧,省得沾上这厮的臭味。”
李义森恼极了,右手不知道怎么的还没有恢复力气,只觉得这厮施了妖术,心下更是烦躁。
不过幸好,他是左撇子,左手用刀,也能出神入化。
姜无芳略一挑眉,将剑也换到了左手上,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寒光凛凛,令人胆寒。
“再说,打他,我连擅长的右手都用不上,哪里还需要这么好的刀。足以了。”
明明一身灰扑扑的黄门之衣,可是由那寒色的剑光一闪,不知怎么,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想起了崔游,这厮是看似冷面实则嚣张,原来他手底下的人竟是这般——明晃晃的嚣张么?
第52章 五十二碗饭 10.8
李义森冷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时间, 一刀一剑碰撞铿锵。
落春刀不愧是名刀,来回舞动,破空发出咻咻之声。只见李义森本来那刀是向着她喉间而去, 手一抖动之间直转之下朝腹部袭去。
凶险至极之下,姜无芳的呼吸一凝,目中冷光迸现, 双-腿往后一弯,脚后跟落地,整个身体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往后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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