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未曾多想,笑着进门去立约了。
姜无芳也没有再看向隆鸿小筑的方向,跟着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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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相公,我是徐艺,这是我弟弟徐恒。大王怕相公住在外面人手不够,有安全之忧,特派我兄弟二人前来护卫。”二人并身拱手,其中一人声若洪钟道。
崔游环顾一圈他的长随,目光这才似笑非笑地转到二人身上,琥珀色的眸子又看向正在说话的徐艺,“某领大王好意。不过某这里着实太过于拥挤,又不好慢待了二位,崔东,带他们出去先休息一下,再领差事。”
徐艺一听,上前一步刚要反驳,徐恒就也上前一步,抢在他之前开口了,“遵相公令。”
徐艺嘴里的话被生生打断,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拱手行礼,崔东上前,“二位跟我来吧。”
二人跟在崔东的后面,出了厢房。
崔游挥手,“你们也下去吧。”
长随们闻言行礼,有条不紊退出了房间。
崔东很快回来复命,“相公,已经把他们安顿好了,本来想让他们领个端茶倒水的闲差,可是他们非不听,喝了一口水就要去门口守着,说要护卫您的安全,一只苍蝇也不允许放进来吵您的耳朵……”
崔游坐在书案前,哂笑道,“太子这个蠢货,连底下人都是一些和他一样的蠢蠹。”
崔东眨眨眼,对崔游辱骂太子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问道,“那……要不要找个由头把他们给打发了。”
他摸着自己的手腕,日头渐落,房内未点烛火,一半将落未落的昏光将他的脸笼罩,他笑道,“不必,就让他们看着,除了看着大门,什么也不许干。”
崔东明白他的意思了,笑着应喏,也退了下去。
随着崔东关上房门,日头也落下西山,崔游把烛火点亮,坐在靠椅上,把领口扯开透气,揉揉眉心。、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些旧的络子,低头也不知道是跟络子说话,还是说给自己听,“草儿奴,你说我多疯,今日看到一个和你一样不善打络子的人,居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那个人是你,该多好。”
自然络子是不会回复他的,而他自己,也早就已经对这个问题有了自己的答案。
就在几日前他才看到了那个埋葬了她的坟茔,人死又怎么会复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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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和姜无芳将一众事情都商量好了,又立了这两天的约,掌柜这才心满意足去筹备明日的公席了。
姜无芳是这么想的,让掌柜在店门口立一个简易的棚子,她在里头做一些香味甚口味好的吃食,再雇些人进行宣传,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这一来,双管齐下,哪有生意会不好的道理。
看着她和掌柜商量,谈笑风生,小满在一旁默默不语,等待掌柜走了,二人回了房,小满垂头丧气道,“娘子,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笨手笨脚,就不会要你去抛头露面了。”
面对小满有些低落的情绪,她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只道,“如今风气开化,女子经商的比比皆是,若是都像你这么迂腐,这生意都不用干了。”
小满嘟囔道,“我知道我脑子笨,可是娘子……我……我觉得是我害了娘子!”
姜无芳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往日里是什么样子的光景,就算是后来遇难了,姜、杨二人也绝没有让她在外面忙活的,只是她比小满想得更开一些。
此一时彼一时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穷讲究。
小满这个人,是有些容易钻牛角尖,不过也是心思单纯,还没有等她再说一些什么,就见小满握拳给自己打气道,“我要罚自己给娘子的幂篱绣得漂漂亮亮的,即便是要抛头露面,那也是要漂漂亮亮的!”
她被小满这一会儿低落,一会儿又像是打了鸡血的样子弄得忍俊不禁,应道,“好好好,都依你。”
小满说,“可是我有些饿了,娘子看在我今晚点灯熬夜也要给你绣幂篱的份上,能不能饶小满一碗面。”
小满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可怜巴巴,她下午肚子里吃的那些冰糖葫芦哪里能挡住饥饿,她年岁还要比姜无芳小上一些,这会子早就是前胸贴后背了。
她轻手弹了一下小满的额头,又去找掌柜,说明要用厨房的来意,掌柜自然是没有二话的,甚至还表示自己也要吃一碗,阿大在一边听了也赶紧求着给自己添一双筷子。
阳春面简单快手,雪白的面条柔软而不糊口,还带着些筋道的口感。金色的小油花浮于清汤表面,配上翠嫩欲滴的蒜花,看得人食欲大开,汤头看似清淡实则鲜得能把人的舌头都吊起来,
阿大一下没有忍住,多吃了一碗,歪在凳子上打饱嗝,“太好吃了,给当皇帝也不换。”
掌柜和小满也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油灯之下,她看着几人的面上都是心满意足,自己的心也充实起来。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几年一直喜欢下厨的原因,好像只有她下厨了,才能触碰到这些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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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着实想不明白这里是怎么做得起生意的,大鱼大肉,又油又腻,简直食不下咽。”崔东勉强吃完隆鸿小筑的菜食,过来跟崔游告状。
隆鸿小筑的掌柜为了巴结崔游,什么贵的都一顿乱炖,根本做不出好味道,简直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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