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一个人冷冷道:“多亏林婶子后来告诉了镇长,不然咱们真放过这小子就糟了!好了,就在村后找个地方埋了,别废话,动作快点!老子还回家睡觉呢!”
那四个人找个坑胡乱埋一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唐悦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于是直到人走出很远了,她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蹲下来,拎起席子角往里瞅了瞅,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也许刚才只是听错了,这还是个死人,唐悦心里有点失望。
突然,席子里再次传来声音,只是这一次更加微弱,像是已经喘不过气来。唐悦心里一惊,飞快地拨开席子上埋的那层薄土,打开席子一看,那里面果真有一个人,年纪很轻,看起来竟比唐悦还要瘦弱似的。只是这人额头上都是血,脸都血糊糊的,样貌看不清楚。唐悦想了想,用袖子把他脸上的土和血擦了擦,结果越擦越脏,她只好使力将人往外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拉出那个小坑,自己几乎要累趴下了。要是没有那半个馒头撑着,恐怕她也得饿死在这坑旁边。
“喂,醒醒啊——”唐悦好不容易才把人拖到一个避风的小巷子的角落躲避起来,她小心地推了他一把,可是得不到半点回应。她试着把手指伸到他的鼻边,终于感觉到微弱的呼吸,便也跟着松了口气,没有死就好。
寒夜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温暖,她就这么靠在他身旁蜷缩成一团,又累又饿,很快就睡着了。
肚子饿的人,永远都是睡不实的,连梦里都会听见肚子在叫唤。唐悦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当她天不亮的时候醒过来的第一念头:找吃的。
站在豆腐铺子面前,唐悦很认真地屋子里旋转的石磨,看着洁白的豆浆从磨缝中汩汩流出,然后顺着磨盘,一点点流到地上的桶里,那女人看到天不亮就有个小女孩站在门口,也不去理她,自顾自地把豆浆装进布袋里,捏紧袋口,用力将豆浆汁挤压出来。
“婶子,我帮你磨豆浆好不好?”唐悦喉咙沙哑的快说不出话来,但她很真诚,那女人看了她一眼,“走吧,我们这儿不是善堂,没吃的给你!”
“婶子,我不要吃的,我帮你干活,你给我一点水喝就好。”
……
最后,唐悦得到了一碗豆浆,两块豆腐,远比她想要得到的多。
一个人如果想要的不多,得到却一定不会太少。
被唐悦从土里刨出来的人,是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微阖的眼睛,小小的嘴,只是脸色还一直白得发青。唐悦歪头看他,觉得这个少年看起来比她更像是个秀气的小姑娘。
一看到唐悦,他的脸就变得冷冰冰的,几乎令她有点不敢亲近。唐悦将豆浆递过去。少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咕嘟咕嘟”,一口气将大半碗豆浆全都喝了下去,居然连一滴都没有漏,唐悦瞧着,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吭声。
“你为什么不坐起来喝,这样会呛着的?”唐悦问道。
少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奇怪,唐悦被他心里看的发毛,他才慢慢说道:
“我的肋骨被打断了,没有力气,坐不起来。”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唐悦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简直要疑心他刚才说的是豆浆喝起来味道不错,而非肋骨被打断这样严重的事。
“那你现在一定疼得很难受——”
少年眉梢眼角还是那么平静,他又抬起眼皮看了唐悦一眼,“还有比这更难受的。”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受?”唐悦本来不是多话的人,但她现在对这少年好奇极了,他说着难受却没有露出半点疼痛的样子,若不是他故意玩笑,就是他实在太能忍受痛苦。
少年忽然笑了笑,接着道:“更难受的是被人一锹打在头上,当死人给活埋了。”
唐悦不说话了,现在她肯定这少年并不是在与她玩笑,因为昨夜她亲眼看见他被人用破席子一卷丢进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