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闭着眼睛,呼呼喘着粗气。
爸爸说:“爸,我回来了。”
二叔说:“爸,是大哥回来了。”
爷爷还是只喘着粗气。
家里人说,前天姑姑回来的时候,爷爷的手还能动一下,这两天,就只会喘气了。
几个姑姑婶婶在旁边抹着眼泪。
我躺在小婶婶给我铺好新床单的床上,睡不着觉。
爸爸还守在爷爷屋里。
我忽然想不起来,今天爸爸有没有吃yào。于是爬起来去找他。
老家的房子挺大的,前年翻新过了,垫了新的地砖。我记得小时候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通电,地也是泥的,我来了一天就吵着回家不吃饭。那时候爷爷nǎinǎi对我的吵闹似乎挺手足无措的,对着我又拍又哄。前几年nǎinǎi已经不在了,现在爷爷也不行了。
我觉得挺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老公打手机来问情况,我大概说了下,又问了孩子。
老公说;“我们都挺好的,明天我妈会来帮忙。他们刚刚才睡。你自己也当心点。”
我“恩”了一声,挂掉电话。
在我口袋里的小丑探出小脑袋,说:“妈妈还在生爸爸的气吗?”
我问:“小丑,你怪爸爸吗?”
小丑摇摇头。
忽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裤脚。
一看,是一只小白狗。
今天进门时就看见这只小狗了,是家里的灰草狗生的,一窝都是灰的,就它一只浑身雪白,比较胖,也顽皮。
“去去去。”我撵它。
小丑说:“这是丧狗。”
我说:“啊?”
小丑说:“披麻戴孝的丧狗。”
我看看小白狗,在前方的地上撅着屁股嗅着地面找吃的。
我进爷爷屋里找爸爸。
二叔在小寐,爸爸在给爷爷擦身子。
我说:“爸爸,等会也睡会吧。”
爸爸说:“等会你叔叔醒了我和他换。”
我问:“你yào吃了吗?”
爸爸说:“恩。”
我看了眼爷爷,说:“我帮你看一会,你和叔叔一起睡吧。一路上你就没怎么休息。明天还好多事呢。”
爸爸想了想,说:“好吧。”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又说:“有事叫我。”
我说:“好。”
我看看爷爷的盐水瓶,还有大半瓶。小叔是医生,这两天爷爷没办法吃东西,全靠盐水维持着。
看着看着,我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
好象还是5岁的时候。
爷爷坐在家门口,啪嗒啪嗒的抽水烟。
看见我,说:“你好久没来了,给我带香烟了吗?”
我一下子醒了。天已经亮了。
我把我的梦讲个大家听。
爸爸说,他也做了梦,梦见爷爷忽的坐起来,声音洪亮的叫了他一声:“老大!回来了!”
又说:“老大,看好我的盐水,别叫被子压着了。”
爸爸那时候就醒了,看见被子真的压到爷爷吊盐水的手,连忙挪开了。
大家都说,爷爷虽然不能动,其实脑子还是清醒的。
上午,我去村里的小卖店,买了两包店里最贵的香烟,摆在爷爷枕头边。
下午,最小的一个姑姑也赶回来了。
晚上我在洗脚,听到姑姑在叫:“爸爸没气了!”
我赶过去,已经听不到爷爷喘粗气了。
小叔搭爷爷的脉,说:“只有微脉了。”
爷爷昏迷近5天,在所有的孩子都到齐之后,最终去了。
爸爸哭的很厉害。
虽然爸爸从16岁当兵后就离开了家乡,但我知道,他的心里,把老家人是看的极重极重的。
我看着爸爸哭,自己的眼泪也留下来。
这一个晚上,没有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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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的嗓子哑了。
吃早饭的时候,堂妹美怡递给我一颗润喉糖,说:“我的嗓子也哑了。”
美怡是二叔的女儿,比我小几岁。高中毕业就到成都打工了。
爸爸家的女孩子都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