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浅兮听完云宥所讲,脑子里“嗡嗡”作响,真相竟是这样的。
原来姨娘骗了她,姨娘说这些年她慢慢接受了张彪,然而事实是她对张彪只有深深的恨,否则,以姨娘的性格,但凡有一点情意在,也断不可能出手杀张彪。
云浅兮脑子似被点醒,一瞬间想清了许多事。
姨娘委身于人,自觉无颜再回云家,在确定宋翎会替她照顾自己后,再无后顾之忧,索性寻了个解脱,她用张彪的刀自裁是不想对他有所亏欠,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云浅兮突然发出一声笑,仰面躺在了屋脊上,以手臂挡住眼,又发出一串细碎的笑声,衣袖却被泪沾湿了。
“三哥,是我对不起姨娘。”她说。
云宥摇了摇头,眼神柔和地看着明月,“娘亲只想你过得幸福快乐,莫要让她失望。”
云浅兮心底似有暖流注入,她轻声应道:“嗯,我会的。”
良久过后,她移开手臂,一瞬不瞬地望着顶上苍穹,不觉又想到了宋翎,想到他拼命补偿自己的模样。
“傻瓜……”她从肺腑里挤出一句,清浅的眼底似有细细波纹徐徐漾开。
云宥见状,弯了弯唇角,将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第98章 假死 “谁总是挑你洗澡的时候来?”……
夜里, 云浅兮尚在熟睡,房门被人从外撞开了,她瞬间惊醒, 坐了起来。
“有刺客, 快走。”云宥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冷沉。
云浅兮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将外衫往身上胡乱一披,掀开衾被便跟着云宥往外跑。
这时从外间冲进来几个黑衣人,手持破风刀, 照着他们一通砍,云宥和云浅兮也不多言,避开攻击与黑衣人战到一处。
有云宥在,战斗并未持续多久, 黑衣人很快便失去战斗能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走。”云宥对云浅兮道。
二人拿上包袱迅速离开了客栈。
在奔驰的马上,云宥问云浅兮:“这帮人是燕国派来的刺客?”
云浅兮回道:“看兵器应该是, 可……”她迟疑道,“功夫弱了不少。”
云宥面色有些凝重,说道:“王爷嘱咐我路上多加小心,当心被人盯上, 还真被他猜中了。”
“什么?”云浅兮突然一拉缰绳, 勒停了马,她眉眼撩起,一脸诧色。
云宥亦勒住马,回身问道:“怎么了,浅兮?”
云浅兮胸中涌动出难以平息的焦躁情绪,她试图分析眼下情形:“他猜到有人可能对我不利,所以在你之前他提议我随邬铁走, 那他为何不试着留下我——对,他可以装病让我留下的——可他并未这样做,那只能是因为……他的危险更大!”
云浅兮拨转马头,回身冲云宥喊道:“三哥,我得回槐水镇一趟。”
她来不及过多解释,一挥马鞭,催马前行。
云宥听她这么一说,急忙打马跟上。
山岚间浓雾弥散,凛凛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云浅兮握缰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心里祈祷着宋翎千万不要有事。
两天的路程他们硬是压缩到了一天半,隅中时分抵达了槐水镇,他们循着山路赶往薛神医家,远远瞧见漂亮的篱笆小院和那栋上了年头的二层小楼在大火中付之一炬,火势应是刚刚被扑灭,灰烬里还冒着烟,空气异常浑浊,二人见状皆是一怔。
云浅兮一夹马腹,走到近前,见两队士兵候在院外,一队是顾衡拨给三水的控鹤军,还有一队士兵装束稍有不同。院内站着三个人,谢容、三水还有一个云浅兮不认识,谢容、三水单膝跪在地上,面上是震惊与哀痛,在他们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云浅兮一瞬间像是坠入了冰窖,手脚钻心的冷,她径直冲进院内,跳下马背,哑着嗓子问谢容:“谢侍卫,这是怎么回事?王爷呢?”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三具尸身,心里保留着一丝希冀。
谢容见云浅兮去而复返,血丝遍布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愕然,沉痛说道:“云姑娘,王爷他……他遭遇刺客伏击,薨了……”
云浅兮心里似有根弦崩断了,她瞬间红了眼眶,浑身发着抖,摇头否认道:“不……不可能,王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掉……”
三水在旁抹了把泪,说道:“二小姐,是真的,昨夜我们遭到刺客偷袭,谢侍卫和我到外围迎敌,没想到有一部分刺客摸到后面山上,用火弩烧屋,王爷身子尚未恢复,被困火中,未能逃出来……”
云浅兮不信宋翎就这样死了,她将目光艰难移到离得最近的那具尸首上,问谢容:“谢侍卫,我能……看一眼吗?”
谢容站起身,劝阻道:“云姑娘,火势太大,王爷……已辨不出形貌,您还是不看的好。”
旁边那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突然开口道:“云姑娘?这位莫不是王爷倾慕的云少卿家的千金?”
云浅兮一怔,愕然转向说话之人,那人身着铠甲,年逾三十,蓄着络腮胡,声音粗犷。
谢容犹豫了一瞬,略略点头。
那人冲云浅兮抱拳说道:“失敬失敬,吾乃叙州折冲府都尉孙隆,得了线报,追踪燕国刺客至此,没想到王爷竟……唉!”
云浅兮喃喃说道:“燕国刺客不是从沧州来的吗,怎会出现在叙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