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眼中的惊讶持续了很久,“这、这件事, 我妈从来没和我说过。”
惊讶时间太长,装的。
于景笑着摇了摇头,毫不留情面地戳穿,“悄悄跟踪别人,还敢把卫星定位开着。赵勤,你是生怕我们查不到吗?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制止?”
“她是我妈!我实在不忍心……”赵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妈比较固执,她想要个孙子,所以一直在针对巧慧,是我太懦弱了,没有照顾好我的妻子,还在外面偷腥,是我错了!”
听着赵勤的话,于景眼中只剩冷漠,他这一句两句,将嫌疑撇得一干三净,甚至不惜把罪名往自己母亲身上引。
魏艳玉可真是养了一个“防老”的好儿子。
坐在一旁的周晓阳都快看不下去了,魏艳玉士动认罪,包揽所有罪责,而她的好儿子一点情面不留,把所有事都推到他母亲身上。
他压低声音,偏头对身边的队长问道:“老大,陆法医说还有证据,是真的吗?现场我们都搜遍了,没东西了啊!”
再这么下去,赵勤编的瞎话就越来越多了。
于景看了一眼面带无辜的赵勤,沉声回应:“陆砚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既然他说有,我们就拖拖。”
“所以你的意思是,杀死你妻子李巧慧的,就是你母亲?”于景顺着赵勤的话接下来问道。
赵勤迟疑,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敢相信!警察,你们是不是查错了,或许是巧慧不小心自己磕到了?”
就连于景都不得不佩服赵勤的高明,这句话看似没有回答,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坐实自己母亲就是凶手。
于景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自己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会心一笑。
“是不是磕到了,我们警局有最专业的法医验证。本案死者李巧慧确实是被重物击打,导致的颅骨粉碎性骨折。”于景说着,再次看向了赵勤交叠着的双手,他原先以为这是赵勤的小习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在隐藏着什么。
他起身给赵勤倒了一杯水,递给赵勤。
赵勤看着面前的水,没有接过,微笑道:“谢谢于队,我不渴。”
于景挑了挑眉,拿着水杯自己喝了起来,转身之间他从外头招了招手。
收到指令,铁门外面打开,陆砚缓步走近,站在了赵勤面前,“赵先生,看起来你好像受伤了。法医也是医,我替你看看?”
他说着,眼疾手快抓住赵勤双手,只见他左手的虎口至手背有水滴状的红印,而右手虎口,是一圈红色疮疤。
赵勤心虚地抽回手,“家里着火,这是我不小心溅到的。”
“赵勤,到现在了你还在撒谎!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说自己刚下班,连家门都没进,就被你妈拉走了,现在又说自己是被烫伤的,你以为我好骗吗?”
“烫伤和烧伤是不一样的,人可以说谎,但伤口不会。你刚被带到警局的时候,手上只有红肿,稍微掩盖一下,的确没人会注意。”陆砚正色解释。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烫伤的伤口颜色会逐渐变沉,没个三五天,不会退掉,严重的会起水泡,愈合时间会更久。
而烧伤和烫伤截然不同,烧伤的严重程度远高于烫伤,烫伤再严重,一般也不会损伤真皮,而烧伤能够损伤表皮真皮,甚至烧毁一个人的全身皮肤、肌肉、骨骼,最后成为一抔焦土。
赵勤后槽牙紧咬,仍旧没有表露自己的想法。
陆砚朝于景伸手,一张报告落在了他的手心,“你妻子怀孕了,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赵勤一怔,“不可能,不可能啊!”
“周静静的美甲给了我灵感,我再次观察死者的尸体,在她身上,几乎找不到精致这个词。你说她大手大脚,但她衣柜里的衣服和包并不多。赵勤,常年腰肌劳损和颈椎病是一把大火烧不掉的,你的妻子真的有在认真打理你们的家。”
陆砚说着,微喘了一口气,见桌上有一杯水,仰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她没有社交圈,朋友圈一水的孩子。警方比对了她给周静静的那笔钱,虽然基本数额能对得上,但还是有剩下一笔钱,你猜钱都去了哪儿?”
陆砚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信,推到赵勤面前,“这是一份保险协议书,刚送来的。”
这是外勤组刚调查到的证据,杜峥见他要来,就让他一起送过来。
赵勤迟疑地打开了保险协议书,手指隐隐颤抖,一口气哽在喉间,在看到这是一份李巧慧为自己买的保险,而受益人是他和赵睇时,这口气化作一声叹息。
“我在你们家附近的药店跑了一圈,找到了李巧慧购买验孕产品的时间,就在购买这份保险的前几天。她的年纪,现在已经算是个高龄产妇,瞒着你们给自己投了保险,应该是害自己出事,所以想给你和孩子留一份保障。”陆砚嘴唇微抿,“作为外人,我不知道李巧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你和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她真的很差劲吗?”
在酷暑中穿行,涔涔汗水打湿了他的衬衫领口。
她真的很差劲吗?
赵勤垂头自问,许久,他摇了摇头,“我每天下班回家,微波炉只有剩下的饭菜,迎接我的,是她大吼大叫给女儿辅导作业的声音,哪有一点大学时候乖巧的样子。结婚前,我们经常分享彼此的喜悦,可结婚以后的她变得斤斤计较,眼里只有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或许挺好的,但她变了,和我印象里的那个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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