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冥翳不知道在那里忙碌什么,谢菱隐约闻到一种草叶燃烧后产生的香气。
她只能看见他弯腰摸寻的背影,袖口卷起,露出紧实修长的小臂。
谢菱喝了口茶,味道很淡雅,带着微苦,谢菱觉得很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岑冥翳才走回来,目光朝下撇着,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躲开谢菱。
他会主动替她倒茶,朝她走过来时眼睛却不看她。
谢菱眼睛看着岑冥翳,摸了一下她旁边的坐垫。
“没有刺啊。”
“什么?”岑冥翳没明白。
谢菱懒散地翻过左手手背,撑着侧脸:“我以为这坐垫有问题。不然三殿下为什么在我旁边坐了没一会儿,就要走开。”
岑冥翳又顿住了,好像花费了很多的脑筋来想明白这句话,然后回答了一声:“没有。”
好像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岑冥翳屈膝坐了下来。
他坐在谢菱身边,视线平定地看向前方,小心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袍,不让它们占去过多面积。
谢菱眨了眨眼,心里冒出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想。
难道岑冥翳之前是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所以宁愿站在一旁。
但很快谢菱打消了这个念头,岑冥翳哪怕是一个体贴型的海王,他也实在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但事实上,地席的面积有限,岑冥翳坐下之后,原本宽敞的空间也变得局促起来,稍微动一动,就会碰到。
谢菱想越过岑冥翳去拿东西,但是跪坐的姿势毕竟不稳当,她晃了一下,为了避开桌上的茶水,就差点倒在岑冥翳身上。
岑冥翳下意识地身子后仰,谢菱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在两人之间留出足够但又并不充足的距离,道歉说:“三殿下,抱歉。”
岑冥翳没有乱动。
“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他的语气很正直。
谢菱心想只有笨蛋才会在这个时候相信她是真的想拿东西而不小心摔倒。
她觉得岑冥翳不是笨蛋,因此岑冥翳这样的说辞,她理解为欲擒故纵。
谢菱手上用力,像是要努力爬起来的样子。
岑冥翳眉心又轻轻皱了皱,像是受到了猝不及防的疼痛。
谢菱睁圆了眼睛,抬起手心说:“压到你的头发了。抱歉。”
岑冥翳后仰着,上半身快要倒下去,全靠腰腹的力量维持着平衡,束起的长发绵延铺散在草地上,被谢菱压住几缕。
她挪开手,却又并未完全挪开,而是放到了岑冥翳的头上,轻轻碰触了一下。
岑冥翳正面对着她,不方便晃动脑袋,看不到自己身后的情形,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轻微地碰触了一下,然后好像还被揉了揉。
“好软。”谢菱说,语气中带着一点惊讶和感叹。
谢菱是真的很惊讶。
有人说头发软脾气好,这说法虽然是没有科学依据的玄学,但是以岑冥翳的外形来说,他理应和柔软无关。
岑冥翳几乎立刻感觉被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好在谢菱很快就轻松地爬了起来,没有再碰他的头发,也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岑冥翳浅浅地呼了一口气,好像是变得放松了些。
谢菱看着他,又说了一句:“好像比我养的那只兔子还要软。”
她告诉过他自己养了一只兔子的事。
岑冥翳刚呼出一半的那口气又定在胸腔间,不上不下。
他定定看着谢菱,深黑的瞳眸中隐隐像有烟花在噼啪闪耀。
岑冥翳心跳声很响,谢菱和他距离近,能很清楚地听见隔着他结实的胸膛,传来的鼓噪声响,仿佛就差没从喉咙口里跳出来。
谢菱说完那句话,就规矩地坐回了原位,守着礼貌的距离,仿佛刚刚那场意外与她无关。
岑冥翳要欲擒故纵,她也不是不会。既然她已经先让了一局了,接下来就要看岑冥翳的了。
在那沉浑有力的鼓点敲到最响时,岑冥翳果然朝着谢菱靠了过来。
他靠得越近,那露在外面的脖颈、被包裹着的蓬勃胸肌就越彰显着强悍霸道的力量。
谢菱扬起眸,刚想直视他的正脸,岑冥翳身后的草堆里传来些许动静。
岑冥翳顿住,接着立刻扭过头,起身大步跨进了草丛里,弯腰一捞。
谢菱:“……?”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岑冥翳转身,眼里有些许喜悦的光斑,似乎还有颇为自得、等着受到夸奖的成就感。
他手里拎着两只兔子。
毛色略有不同,都被他掐着耳朵,逮了个正着。
岑冥翳把那两只兔子端过来,给谢菱看。
“捉到的。”
半晌,谢菱才扯了扯唇角:“好样的。”
好家伙,这可不是好样的么。
她费尽心机营造出来的气氛,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美好野外,突然除了两个人之外,还多出了两只兔子。
难道她的努力还不如两只兔子有价值。
岑冥翳有些困惑地抿了抿唇,他似乎听不出来谢菱这句话究竟是不是褒奖。
被提溜住耳朵的那两只兔子用力地蹬腿,在岑冥翳手臂上愤怒地踩来踩去,看样子力道不轻。
谢菱总算知道岑冥翳之前在做什么了。他在熏兔子洞,过了这么一会儿,兔子受不了了,就跑出来,被他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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