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镜从梦中醒来。
能看见那几个女子都有好结局,这算是她难得做的一次好梦。
但梦里的情景在醒后终究都会消散,苏杳镜转念几遍,便不再惦记。
谢菱揉了揉眼睛,跨出房门。
今天看着晴日方好,天边却时不时滚过几道闷雷,轰隆隆的。
环生端着一杯茶迎上来,问:“姑娘今日还要出门吗?”
谢菱点点头:“要去寄信。”
“那我陪姑娘一道去。”
环生拿了帷帽等物,又在包里装了雨伞,叫上小六子,同谢菱一起出门。
谢府附近就有驿站,谢菱却没停。
她让人套了辆马车,一路往京城北面去。
进了驿站,谢菱把一件包裹并一支竹筒放在柜面上,左右看了看,隔着帷帽对店小二说:“函口的件。”
店小二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将谢菱的东西收到另一边的柜子里,用铜锁锁好。
照样对谢菱收了一百文。
寄完东西出来,外头的太阳毒辣得很。
早晨滚的那几声雷仿佛再也没了音信,这明晃晃的日头晒得人脸膛红得发痛。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行,谢菱便进了一旁的一家豆腐店,叫了几碗冰镇豆花,请环生和小六子吃。
谢菱转头看了看,见拉车的马夫依旧握着缰绳坐在屋檐底下,脖子上的领巾早已被汗浸湿了,便也把马夫叫进来凉快凉快,歇歇脚再走。
他们坐在里边,被桌台挡住,外面的人瞧不见他们,谢菱一行人却能清楚听见外面的其他客人激烈的说话声。
“烦得很!原本我是正旦,可惜摔了脚踝,上不了新戏了!便宜了那个小蹄子。”
另一人劝慰道:“不必置气,你总是谷园里最拔尖儿的,等到下一回,这正旦的位置,总会是你的。”
前头那人顿了顿,跺脚道:“说得轻巧!你可知道,今日谁会来看戏么?”
“这倒不知,听说,整个谷园都被围起来了,好大的排场!”
“哎呀!听说是周家的。”
“哦,倒也不奇怪,除了那姓周的富户,又有哪个常客会有这么大手笔。不过,周员外许久没来听戏了,说是被家里的婆娘管教着,这回怎么?”
前头那阵娇俏些的声音道:“不清楚,好像说是,请来一个大官,因此才讲究排场。哎,什么官来着,什么理……卿!”
谢菱扬眸看了一眼。
外头一阵喧闹:“哎呀你看,那不是周员外么。果真是他来了!”
看来这个周员外在这一带也是有名的人,因为家里富裕,所以出手大方。
周遭店铺里的人一个个见他经过,都欢喜得很,争相引颈去看,热烈地喊着“员外、员外!”
好似拜活菩萨一般,恨不得他立刻进来店里撒几大卷银钱。
谢菱把帷帽从桌上拿起,重新戴好,起身说:“我们也去看看。”
环生一边惊讶地仰头,一边“哎”了一声,匆匆忙忙站起来。
心中纳闷,自家姑娘什么时候也爱凑这样的热闹?
走到街市边,才看清在大街正中,走着的泱泱一群人。
光是打伞遮阳的仆人,就有四个,后面还有拿着扇子扇风的,端着新鲜瓜果的,甚至专门有个人拎着 一把小壶,往瓜果上洒水。
这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京城中不乏高官富商,但能铺张到如此地步的,也实属罕见了。
难怪这周围的商户都对他那么追捧。
这样一个大富豪,若是愿意关照生意,哪怕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儿,也够其他人挣的了。
但谢菱的目光却落在那富户身边的人身上。
他身高八尺,看似身上的衣着平平,但姿态典雅,步履端方,华贵之姿无法掩盖。
那位周员外缠着他说话,他便偏头侧过脸来,露出深邃眉眼,山根高挺,显得冷漠孤僻。
或许是伞下的阴影加深了他的轮廓,那一个侧脸,仿佛从人物画里走出来,偏头听人说话的神情带着微微不耐,笼罩着一层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高傲。
乍一看他,并不会觉得是一个翩翩公子,因为他太过端方,且显得冷情,不好接近,但是他低沉的眉宇、严严实实系到脖颈最上方的纽扣,都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若是揭开他严肃拘谨的外在,内里会是何等模样。
谢菱放下帷帽的遮挡,红唇在无人察觉处勾起弧度。
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周员外身上,但谢菱却知道,在周员外身边走着的这一位,绝对是要被周员外所巴结的人。
他是大金朝的大理寺卿,沈瑞宇。
手握实权,主管贪官污吏,对某些人来说,如同执着生死笔的判官一般可怖。
也是她第二本虐文中be的男主角。
苏杳镜成为“阿镜”,是从大金七十年开始。
而第二本书“玉匣”的时间线,是从大金六十八年开始。
所以虽然苏杳镜是先去了黎夺锦的世界,但沈瑞宇世界时间线却在第一本书之前。
相当于苏杳镜在第二本书中穿越回了过去。
那个时候,世界上还没有阿镜,黎夺锦也还在边关,没有回京。
那时的沈瑞宇,比现在要年轻稚嫩许多,职权也没有这么强悍,还只是大理少卿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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