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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6)
    邢涟:
    胸膛又热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唐乐山的魅力,他比谁都知道。
    这样的唐乐山,放出去就是祸害,到处给他惹麻烦,还是得拴在身边才好。
    可是
    你被魔气浸染多日,心魔有没有变化?
    魔气对修士的损害是潜移默化的,越是接触魔气,越容易入魔。
    况且唐乐山还在魔域这么久。
    你怕我入魔啊?
    唐乐山还是笑着,似乎满不在乎道:影响肯定是有的,不过可以克服,我没那么容易入魔的。
    自信的语气让邢涟忍俊不禁,邢涟本想安抚唐乐山被魔气侵袭的压力,结果唐乐山想得开,倒是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他顺势便道:入魔也没什么,魔修也是修,同为修士,凭什么修真界就是正道?无稽之谈。
    ???唐乐山没料到话题发展到这里,听出邢涟话里的偏激和执拗,唐乐山想了想,还是反驳道:魔修虽然也是修,但他们被心魔吞噬,滥杀无辜,为害一方,怎么说也不能算正。修真界虽无情,至少大家表面上还是和谐的,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当个正常修士好咯。
    邢涟垂眸,袖中的指尖微蜷,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
    绝不能让唐乐山知道他跟小魔王的关系。
    气氛的沉默并没有引起唐乐山的警觉,反正邢涟总是话少的,见邢涟没接茬,他就径自继续到:阿涟,若有一日我真的入魔,你该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我,不要心慈手软,给我个痛快。
    唐乐山一直都自诩是个好人,还算传承了闻叔的衣钵。他无法想象自己入魔会什么样,如果也像其他魔修嗜血滥杀,那他还不如死了。
    但邢涟却斩钉截铁道:不。
    唐乐山:?
    不等他说话,邢涟就坚定道:你若入魔,我就陪你入魔。
    唐乐山一愣,继而笑逐颜开,倾身靠在邢涟旁边的桶沿,在他拨动的水声中道:阿涟真好,没白疼你哈!为了你我也不会入魔的,来吧,给我擦擦背。
    又是突然的靠近,邢涟整个人都绷紧了,在唐乐山话音中,他微微侧首,看向唐乐山。
    唐乐山眉眼含笑,细小的水珠顺着鼻尖滴落,双唇在水汽中显得格外红润
    一想到擦背要触碰的风景,邢涟立马不自然的错开视线,噌的起身道:自己擦。
    说着,他大步离开,直接出了房间。
    喂!还是不是亲兄弟了!
    唐乐山的抗议没能留住邢涟的脚步,他只好撇撇嘴,在心里吐槽。
    出生入死可以,擦个背就不行,阿涟怎么越长大越奇怪了?
    *
    以唐乐山目前的情况,如果回修真界,免不得一场盘问,说不定还有好几场。
    他在魔域待了那么久,肯定要被当成重点关怀对象,随时防止他叛逃。
    所以邢涟提议他们稍晚再回去时,唐乐山就同意了。
    反正都会回去,晚回去几日区别不大。
    他还不知道修真界正在大力度地清剿魔修。
    换了新衣服,他毫不犹豫地把身上那套一把火烧了,毕竟是沈熙给他的,穿着晦气。
    他身上只剩一个乾坤袋了,老实交代了其他两个乾坤袋的去向,他果断把这个给邢涟检查:
    阿涟给我看看,沈熙有没有给我做手脚。
    唐乐山很少讨厌一个人,沈熙也算独一份了。
    邢涟照做,乾坤袋并没有异常,反而里面的东西多了一套女装。
    唐乐山:!!!
    杀千刀的沈熙,一定是趁他洗澡的时候塞进他乾坤袋的!都要让他被生吃了,竟然还妥善保管了他的遗物,真他妈谢谢了!
    你听我解释
    唐乐山怕邢涟误会他有其他爱好,刚开口,就被邢涟打断:不用解释,挺好看的。
    邢涟把衣裙叠得更加板正,重新装回乾坤袋。
    如此淡定,倒是让唐乐山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这样一想,他也觉得自己女装挺好看的,嘿。
    *
    收拾妥当,邢涟检查完唐乐山身上不再有魔族的痕迹后,两人无事一身轻,决定趁此机会,回停霞城。
    邢涟又假装给师尊捎信告知师尊。
    这算是第一次带小雪鹰回老家,一路上,不仅小雪鹰兴奋,唐乐山也挺兴奋的,一人一鸟还能聊上。
    比如唐乐山说:大鹏,爸爸带你回去吃点好的哈。
    小雪鹰:啾啾!
    唐乐山:乖孩子,爸爸再带你去看看老宅子!当年爸爸还是首富来着,啧啧。
    小雪鹰:啾啾!
    唐乐山:没事,不用安慰我,爸爸还是会发家的,要对爸爸有信心!
    小雪鹰:啾啾啾啾!!
    邢涟: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从魔域出来后,唐乐山好像变得更聒噪了。
    但他更喜欢了。
    怀着隐秘又甜蜜的心情,邢涟陪唐乐山到处转了一遍。
    唐府的老管家回乡了,在唐府操劳一辈子,攒了不少家底,加上唐乐山当初给的遣散费,老管家过得很是富足。
    除此之外,老管家的孙辈也承欢膝下,儿女都有不错的生活,懂得孝顺和感恩,老管家每天只需享受天伦之乐,衣食无忧。
    小桃去了绣房,现在虽没成家,却是名声鹊起的绣娘了。
    她独创的新绣法,风靡停霞城,绣房以她为招牌,专门开了一家铺子,只卖她的绣品。
    每天一开张,客人就络绎不绝,有人拐弯抹角地想挖人,还被赶了出去。
    唐乐山看到大家过得好,心里颇感安慰,但是并没露面。
    不打扰,也是一种祝福。
    相比之下,邢涟的姨母和姨丈就落魄多了。
    姨丈的病还是没有好,大概是被姨母打击过了头,现在变成了个烂赌棍,把富裕的家底输地精光。
    姨母整日被债主催债,被丈夫折磨,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看起来疯疯癫癫。
    二人被儿女嫌弃,老宅子被姨丈赔了赌资,两人就住在郊外一个破草屋里,从外经过,屋里不是哭声就是骂声,一刻都不消停。
    唐乐山把惦记的人都看了一圈,邢涟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了,两人就准备回去。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一件事。
    他们没有通行证。
    找师尊吧。唐乐山心无旁骛道,师尊不会那么快回去,不然早催你了。
    他还以为邢涟跟上官真人一直有联络。
    嗯。邢涟也真敢应,当即要画传音符。
    然而他的符咒还没画完,另一个符咒却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是一封信,没有落款,只有几个字:
    【邢涟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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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想用传信符, 得是彼此熟悉并产生关联和感应的修士,目前能给邢涟传信的只有上官真人,可上官真人压根不知道邢涟在人界,自然也不会给邢涟传信。
    唐乐山也很好奇, 他认得那字不是上官真人, 师尊懒出高度, 每次传信都有工具鸟,哪有这个闲情雅意写字呢。
    拆开看看。唐乐山自觉地稍微远离邢涟, 给邢涟一点空间,让邢涟看信。
    邢涟瞟了他一眼。
    然后又挪到唐乐山旁边, 在唐乐山面前拆了信, 展开信纸。
    再示意唐乐山看。
    既然如此, 唐乐山就不客气了, 他靠过去, 跟邢涟头挨着头,目光落在信纸上。
    开篇第一句话:
    【吾儿邢涟】
    唐乐山:!
    卧槽!
    原著里根本没提邢涟的亲生父母, 唐乐山一见这几个字,倏地扭头去看邢涟。
    邢涟余光发现了唐乐山的动作,立刻皱紧眉心, 装作认真读信的样子。
    可他耳根发热,心脏咚咚地撞击胸膛。
    刚刚唐乐山离他太近了,近到唐乐山身上清新的味道混杂着糕点的甜腻萦绕鼻端, 让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根本没看到信。
    喉结咽了咽, 邢涟克制着不合时宜的心绪,这才看清纸上的字。
    唐乐山只看到邢涟肃穆的表情,没想到该说什么, 索性再次转向信纸,看看对方说什么。
    从内容上看,来信人是邢涟的父亲,简短地表达了思念后,约邢涟见面。
    唐乐山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因为除了彼此熟识意外,血缘关系也可以作为媒介传信。
    可问题是,对方怎么突然找上邢涟?
    能传信的话,对方是修士?
    对方知道邢涟也是修士?
    那怎么早不找晚不找,偏偏他们在人界的时候找?
    困扰太多,唐乐山觉得这个生父很有问题。
    师兄,邢涟先开口,你说我该不该去?
    唐乐山:呃
    从感情上出发,唐乐山其实不希望邢涟赴约。
    一来,他怕邢涟难过。
    邢涟出生就被送走,没有被父母爱过一天,又受了很多苦。好不容易在修真界调整得跟正常少年相似了,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生父的出现,无疑是打破了邢涟的平静,会勾起邢涟不好的回忆;
    二来,他居然有了一种,养子要见亲生父母的复杂心情,心底莫名发酸。
    一路走来,邢涟身边只有他,他是邢涟唯一的朋友、亲人、兄弟,有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是邢涟半个爹,邢涟的方方面面都需要他负责,也只需要他。可是邢涟如果有了爸爸,他的身份就少了,责任也小了,这让他不舒服,感觉对方在跟他抢邢涟。
    不对啊!唐乐山幡然醒悟,他怎么小气了?邢涟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啊!
    你想去吗,你想去就去,我陪你。唐乐山说道,你不想去咱就不搭理他。
    白捡这么大个儿子,想什么美事儿呢?他倒是想去会会对方了。
    邢涟微微颔首,不置可否道:那就去吧。
    疑点太多,他也想去瞧瞧。
    *
    见面地点离停霞城有些距离,却也不是很远,如果那人还记挂儿子,当年还是可以去看邢涟的。
    但他没有。
    唐乐山跟邢涟御剑去的,按照信里的提示,落在一片湖的观景亭栈桥上。
    观景亭里已经有了好多人,一个满身华贵、气质出尘的中年男子坐着,其他人都站着有持剑的侍卫,有伺候的丫鬟,还有捏腿捶背的小厮。
    既然邢涟是主角,所以邢涟走在前面,唐乐山跟在后面。
    刚走到亭里,中年男子就起身,眼含激动道:小涟?真的是小涟!
    男子年纪虽大了些,但面容清俊,举止文雅,年轻时定然是个美男子。而且他眉眼间跟邢涟十分相似,看起来确实是邢涟的生父了。
    邢涟反应平淡,只是没有起伏地反问:你是?
    我是你爹爹啊。男主举起胳膊欲触碰邢涟,却动作一顿,似是怕唐突了邢涟。纠结片刻,还是放下手臂,含笑点头道:像,真像,你跟你娘真是一模一样。
    唐乐山站在一边尴尬地摸鼻子,这位父亲戏还是挺足的,久别重逢演得不错。
    可对方就没发现,儿子正常来说没这么大吗?
    唐乐山想笑不能笑,索性捂着嘴,做沉思状。
    王爷,小心着凉。
    捶肩的小厮出声提醒,这位王爷才如梦初醒般,招待邢涟道:小涟快坐,茶还是热的,你尝尝。
    邢涟又不是来喝茶的,他顺势走到桌边坐下,先示意唐乐山坐在旁边,才跟王爷直截了当道:客套就不必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得无礼!旁边的侍卫呵斥。
    不等邢涟发话,王爷怒斥:闭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侍卫噤声不敢说话,王爷又换成笑脸,深情款款地盯着邢涟:小涟,我找了你好久,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接下去的时间,唐乐山就旁听了一场慈爱父亲苦寻儿子的亲情戏。
    在这位王爷的口中,邢涟的母亲生下邢涟没多久,就把邢涟带走,从此杳无音讯,他作为父亲,十分惦记自己的儿子,多方寻找未果,甚至以为对方遭遇了不测。
    机缘巧合的机会,王爷得了些许仙缘,查到了邢涟安身之处,可派人去寻,才得知邢涟已去修真界,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他既欣慰,又遗憾,自那以后,他就经常以心头血为引,单方面给邢涟写信,如此坚持了很久,老天爷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让他得偿所愿。
    小涟,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娘去哪里了?王爷还是一副关怀备至的神情,唐乐山要紧抿着唇,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
    出生就没见过的孩子,哪来的深厚感情?这王爷排场这么足,他不信留不下一个想留的孩子。
    可唐乐山是外人,王爷那些话,他觉得假,邢涟作为骨肉至亲,会有什么感受?
    思及此,唐乐山就去瞟邢涟。
    邢涟的表情却仍是寡淡,就像听了一个并不吸引人的故事。
    王爷话音落下,邢涟并没有马上回答,气氛陷入沉默,顿时尴尬起来。
    不过王爷沉得住气,还是那么期盼地盯着邢涟,直到邢涟开口,平静无波道:既然你会发传音符,你也去修行了?所属哪个门派?你在修真界没试着找我吗?
    一串问题,把王爷问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