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们会开的咋样了?”一名抗联战士手里拿着一把日军的工兵镐问道。
“那谁知道。”他的同伴回答道。
此时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他们两个也忙出了一身大汗正靠在树上休息呢。
“哎,你说武更能不能挨收拾?”那名战士压低了声音问道。
“挨什么收拾?”同伴貌似不解的问道。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可是咱们副师长呢,你当象咱们这样的小兵?”那个战士不满的说道。
当武更打响那场绝地反击战的时候,这两名战士也在场的。
虽然他们两个当时按照武更的命令并没有抬头,可并不代表他们后来就没有听说某件事。
这两名战士的私交很好,所以两个人才会偷偷议论一下,如果有第三人在场他们两个也不会提这件事。
“这事没法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他的同伴看问题倒也客观。
“三哥,那你跟我说说,你知道我脑袋瓜子笨!”那个战士忙又道。
“咱们是抗联,这事不要在背后议论,咱们管不了。”他的同伴说道。
这个同伴到底是比他老成,虽然说他们两个不是武更那个团的,但在背后议论上层的事终究不妥。
“你咋这样?咱们从屯子参军出来时,我二叔可是让你多照顾我的!”那名战士接着表示不满。
他所谓的二叔自然是他同伴的父亲,两家那是老关系,两个人是一起加入抗联的。
“少扯淡,和我爹这有什么关系,别学着那帮子人天天在后面嚼舌头。
人家武更他们是神仙打架,哪有咱们掺和的地方,有点觉悟没有?”同伴却依旧训他仍什么也不肯说。
到底是参加抗联队伍了,他却是已经有着组织纪律性的观念了。
挑起话头的那个战士看他不肯说虽然不满也只能撅起了嘴。
不过,随即他就低声说道:“快出来干活,杨司令他们过来了!”
两个人急忙从那树前离开寻找新活,而这时杨宇平已是带人走过来了。
那场军事会议终于开完了,杨宇平自然是要到战场上来看一下的。
依旧缠着绷带的武更就陪同在他的身边,后面则是刚刚开会的那些军官。
武更之所以能挨着杨宇平最近,只因为他的官衔升高了,这回却已经是师长了。
尽管他这个师长也只是个代理的,并且他们师战斗人员也只剩下了一小半。
“我听战士说,雷鸣参加这次战斗了,他人呢?”杨宇平边走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仗打乱了。”武更回答道。
杨宇平点了点头随即却回头对武更和身后的军官们说道:“打仗要多学学雷鸣,他脑瓜够活。
虽然说这回咱们打死的小鬼子也不少,但是还是要多打伏击战少打阵地战。”
杨宇平自然是很欣赏雷鸣的,抗联队伍兵力自然也不算少,可是会打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否则,杨宇平也不会让武更代理师长了。
在杨宇平看来,武更的那场绝地反击打的还是不错的。
至于那名副师长的牺牲,不能说武更就没有责任。
可是那个副师长终究是已经牺牲了,杨宇平却是要为以后的战斗着想,找到一个合格的指挥员不容易啊!
在杨宇平看来,武更指挥打仗和雷鸣比起来还是要差一些的,
杨宇平很想把雷鸣留在第一军,可是奈何周宝国那头不放而雷鸣本人也是不肯。
杨宇平用人是三个字,这三个字是“智、勇、忠”。
智和勇那自然就是指要智勇双了,在杨宇平看来,武更的勇是够了,智却差了一点,至于说忠那是肯定的。
忠,指的可是不光要忠于他杨宇平,更重要的忠于党组织忠于信仰。
“可是,司令,我这回对雷鸣有意见!”武更忽然说道。
“嗯?”杨宇平看向了武更。
“您对具体情况还不了解。”武更看杨宇平在认真的看着自己便说道,“一,雷鸣应当是从哈尔滨返回来的。
他是知道叶三喜叛变的,可他却并没有及时通知我们,咱们部队损失这么大,不能不说和叶三喜的叛变有很大关系。
二,在与日军夜战的时候,雷鸣擅自向日军发动袭击,结果咱们带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就没有用上。
三,所以,我就觉得雷鸣打鬼子是不差,可是却有点无组织无纪律,有些太个人英雄主义了。”
杨宇平听武更这么说沉默了会会儿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道:“个人英雄主义是不宜提倡。”
只是,怎么听他这句话却是更象是在照顾武更的情绪,他对实际情况不了解,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而武更之所以把上面的话说的这么清晰有条理,那自然是因为他事先已经想过了。
叶三喜叛变了,在夜战之中自己师的营地里都传遍了。
可是由于自己作战在外却反而不知,直到自己亲眼看到了叶三喜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于是,他在作战上的不利终于是从雷鸣这个渲泄口上释放了出去。
至于说什么雷鸣擅自发动对日军的偷袭影响了他的作战这个可就有些无中生有了。
不过,当时夜战之中,被他带过去的特务连的人基本已经阵亡了,所以他并不怕杨宇平去调查什么。
武更却也是头一回在领导面前说雷鸣呢,他见杨宇平也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虽然心中还有不满可他终究是不可以把话说的太多的。
只是这时杨宇平却又说话了。
“这战场不是打扫得差不多了吗?他们在做什么?过去看看!”杨宇平说道。
杨宇平这么一说这些军官才注意到百米外有一些抗联战士围在了一起。
主官有令,其他人自然也就跟随而去。
杨宇平他们也只是才走了一半便有下面的军官也是奇怪的说道:“好象都是被打死的小鬼子,咱们的人在找啥呢?”
既已走近,大家自然看得分明,从那十来名抗联战士身体间的空隙便能看清楚,那里堆着的都是被杀死的日军的尸体。
要说日军的尸体那自然是好辨认的。
正常来讲日军官兵在冬季里要么是穿着土黄色的棉装,要么就是那种黄呢子大衣。
可是,既然日军已经被击退了,那么这些被打死的日军身上的衣服自然也就成了抗联的战利品。
抗联从作战物资到后勤给养都不能自给自足,所以对那些被打死的日军的衣服那也是不客气的,那都是要给扒下来留给己方使用的。
而现在他们就看到那尸堆上有的日军尸体也只是挂着日本人那最后一层的遮羞布罢了,就是那衬衫内裤没有被扒下的尸体那也实在是因为血污太多。
而就在那日军尸堆旁的十多名抗联战士却是都在向内圈看着什么,他们并没有注到杨宇平他们的到来。
而直到武更走到了近前问了声“你们干嘛呢”的时候,那些战士才注意到有首长到了。
于是,他们在转头看到军长杨宇平后忙都叫了声“军长”将自己都闪到了一边。
可是他们的目光却明明是悲痛的,那眼神依旧在看那尸堆上面。
而他们这一闪开时,杨宇平才看到那尸堆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嗯?杨宇平第一眼并没有认出那个人是谁来。
那个人穿的是日军的军装,头上还扣了顶日军的军帽,光看背影那又怎能知道他是谁?
但要说那人是日本鬼子那却是不可能的,都到这个时候了,那人身上的日军服装肯定是缴获的。
“你是哪个团的,你嘎哈呢?”武更不满的问道。
武更现在官阶又升了一级,虽然这个师长只是个代的,但由代转正那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官升脾气长,哪个战士这么没规矩,咱们杨司令来了都不知道吗?
而正坐在尸堆上的那人听到了武更的声音身体颤了一下便转过了身来。
而这回却是轮到杨宇平、武更以及第一军的军官们都是大吃一惊了。
只因为,那个人却是雷鸣!
此时的雷鸣眼中有泪,而他的怀里却是正抱着一颗早就冻僵了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