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竹良擦肩走过的时候,玉染扬了扬眉梢,笑着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知道了。”竹良倚在院落的门边,声音有些懒散地回应。
玉染扬了扬唇,似乎十分满意竹良的回答。她飒然一笑,直接往屋里走去,她的背影纤瘦却有劲,脊背挺立,飘然若仙,风雅如竹,丝毫不失气度。
竹良望着玉染走开的背影许久,最后也是兀自一耸肩,接着走进了院落。
翌日,玉染是被竹良给叫醒的。她一手挡在眼前,阳光透过指尖的缝隙透进来,略微刺眼。
“你可真早。”玉染的声色里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竹良后背倚在一边的床栏上,打了个哈欠之后说道:“本来就是你自己叫我去盯着人的。”
玉染闻言,慢悠悠地坐起身,她一手轻揉眉心,随后启唇道:“你说夏侯铮现在去了哪里?”
“我看他今日起了个大早,趁着天还微亮便往后山的方向去了。我怕弄错,还特意看了眼,然后看他确实进了后山。”竹良思量了一下之后,面露古怪道:“以前只见过小偷偷摸着去闯门,这今日竟还见了堂堂夏侯氏本家的嫡长子偷摸如贼般地进山,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稀奇事都能遇上。”
“我想我知道他为何要在此时入禁地。”玉染睁开双眼,在这一刻,她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因为什么?”竹良诧异。
玉染披上衣袍,束起墨发,一边摆弄着将自己扮作男子模样,一边启唇说:“因为什么啊……一个权贵之子,私闯禁地,能为什么呢?”
“那后山禁地之中莫非有什么关于商国王室的秘密?还是有什么可以稳固权势的秘宝?”竹良双臂环胸,又转而倚在玉染梳妆台边的墙上。
玉染收拾完东西,转身面向竹良,她平和地笑了笑,说道:“也许吧。”
“你现在也准备去后山吗?”竹良来到玉染面前。
玉染偏了偏头,言道:“既然这昊天宗来都来了,这夏侯氏的闹腾见也见识了,那看来连老天都希望我去闯这一遭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竹良说道。
“也好,但你待会儿定要跟紧我,我觉得竟然后山会被列为禁地,寻常弟子不可入内,也就是说其中或许会有布阵机关之类的东西。你若是与我走散,恐怕就要在那后山里转上久之又久了,我可不能保证能寻着你。”玉染从桌面上拿起折扇,而后朝着竹良咧嘴一笑。
竹良看了眼玉染手里的折扇,接着眉头一挑道:“你还真是对这把破扇子钟情。”
玉染洒然一笑,调侃道:“若非这把‘破扇子’,你家世子又怎会给我取上‘有女南玉’的名字。”
“可惜了‘南玉’这个好名字。”竹良撇了撇嘴,嘟囔了两声,但最终还是跟在玉染后面往外头走去。
“南玉温和无害,而不论是玉染还是赫连玉都是看似温和无害,却可随时将你逼入无间地狱。”玉染掩上门,随后满面笑意地对竹良说道。
竹良走在玉染身后,半晌低声念叨说:“看来你还是挺了解自己的……”
玉染无声笑了笑,却并未作答。
两人一道来到后山的入口,玉染略作打量,随后一步踏入。
“这后山的雾气挺大啊!”竹良将手在眼前摆了摆,有些感叹着开口。
玉染拨开眼前的树枝,又扯了一把自己的衣袍,终是从树林间穿了出去。
两人走出林间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块空地,空地前是两条岔路。
“怎么有两条路,这我们要如何走?”竹良蹩了蹩眉,接着他就准备走到两条岔路口去看一下。
“等一下!”玉染直接一把扣住了竹良的手腕,制止了他往前走。
竹良诧异,“怎么了?”
“这块空地来得突兀,我怕有诈,冒然过去说不准会中了陷阱。”玉染微微敛眸,脸上并无笑意。
竹良蓦地顿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地走到了一旁的地方,他指着边上的林子,扭头对玉染道:“你看,这里有好几处脚印,还有花草被踩轧的痕迹,看来夏侯铮他们也从这里走过来了。既然他们也往那里走过去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走啦?”
“等等,我再想一想。”玉染还在环顾周围,似乎是已经隐约快发现了什么。
只是,就在这时,一阵骚乱直接打破了玉染的思索。
“小心!”竹良猛地将玉染拉开。
一直长箭直接贴着玉染的脸色划过,在玉染的半边面颊上留下了一道极浅的细痕,冒出了些许小血珠。
“大人,这里有人!”
“我们好像又回到这里了,大人。”
刚刚站定的玉染忽然又听到了有人地交谈声。
玉染抬头,却见从右侧的林子里隐约走来三人。待到他们走出林子的一刻,玉染总算看清了,打头的那两人保护着站在后方的一人,而站在后方的那一人赫然便是夏侯铮。
这也算是直接打了个照面吧?
而此刻夏侯铮也看清了玉染,他眯了眯鹰眸,眼底流露出冰冷锋锐之色,立刻快步越过了挡在前面的两个侍卫,“居然是你!”
“夏侯公子别来无恙。”玉染敛眸应声。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后山禁地之中遇到你!”夏侯铮手里握着长弓,他冷笑一声,面上尽显阴狠之色,“果然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经商之人。说,你到底是谁!”
“夏侯公子,玉锦真的只是一个‘经商’之人。”只不过,这个“经商”别有他意,是为利益权势之间的取舍经营之道。
“看来你还真是至今都不肯说实话。原本为了省去麻烦,我还不想这么早就除了你。既然现在到了这个地步,那看来我也是留不得你了。你就在这后山禁地之中悄无声息地去死吧,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居然会死在这里的!”夏侯铮话音落下之时,猛然用背后的箭筒里取出了一支长箭,接着就直接拉弓对准了玉染的面门,动作准确利落。
而站在夏侯铮身后的两个侍卫也立刻反应过来,直接拔剑就往玉染和竹良那里冲去。
“你退开!”竹良将玉染往边上退了把,接着也同时拔剑劈开了迎面而来的长箭,随即对上了那两个侍卫。
“你伤势未愈,不可乱来!”玉染朗声开口。
“这不还都是因为你嘛!”竹良不禁无奈,呲牙咧嘴地说道。
就在这时,因为夏侯铮的长箭的干扰,一个侍卫直接绕过了竹良的后背,长剑直逼玉染。
玉染见状,眼中一凛,随之便是利落地侧身绕至侍卫的一侧,抬手便是一个手刀敲在了侍卫的咽喉之处。快准狠的动作,加上几分内力催动,这一个手刀足以让侍卫吃痛许久。
而玉染顺势一把扣住了侍卫握剑的手腕,一脚重重地踹在了侍卫的胸口,旋身直接夺下了侍卫手中的长剑。
下一刻,在侍卫还未反应过来的一刻,她已飞快上前,放低重心的一刻手腕微动,直接一剑从侍卫的腰腹部划过。一刀不轻不重,却足以干净利落地将人毙命。
想必也是这个侍卫一开始没想到玉染会武,所以便大意地露出了破绽,没想到最后竟反而被玉染除去。
“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竹良转头去看玉染状况的一刻,看见了玉染挥剑杀人的一刻,有些震惊地开口。
玉染挑眉,“我也不是对武学之事一概不知,只是我学得很杂,内力也不精纯,自然总是被人称作花拳绣腿。”
“就凭这能挡人、能杀人的花拳绣腿,我看还算不赖嘛!”竹良又是挡住一把长剑,同时有些剑难地说道。
“看来我还得感谢你这么夸我。”玉染随意笑了笑,但额角却隐有汗水落下,显然刚才的动作她完成的并不算轻松。就在下一刻,她陡然觉得脖颈后头有一阵凉风扫过,她一眯眼,顿时惊觉地提剑一挡,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她看着眼前的持剑之人,随后一笑道:“没想到夏侯公子不止精通射箭之术。”
“毕竟射箭之术不是每种状况都用得上的。”夏侯铮脸色阴沉道:“不过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玉公子如此深藏不露,竟还能折了我一人。”
“碰巧而已,夏侯公子气了。”玉染眼底深邃,同时催动内力,用尽全力抵挡。
只不过,这样下去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竹良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刚刚受过重伤,这才恢复过来不久,所以他的体力也快无法支撑。
男子与女子在力气上本有差异,更何况玉染的内力杂乱,眼看玉染的长剑很快就要抵挡不住了。下一刻,竹良便做出一个决定。
竹良一把重重挥开挡在身前的剑,飞快地回身来到玉染身后,他左手托在玉染腰上,右手猛地砍像夏侯铮。
夏侯铮往后退了两步,而竹良正是抓准了这个空档,直接带着玉染往空地上走去,似乎想要走去对面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