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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人一马穿过夜色直奔九皇子府。
来人蒙着面,进门便看见沈文韶站在沅凌身侧,两人跟前悬挂着一幅巨型地形图。
他下意识低头抱拳,停在了五步外的距离:“殿下,事情办妥了。”
沅凌看了沈文韶一眼,似是难以相信这样顺利又这样快,三两步便朝那人走去,问道:“当真?”
那人再次抱拳,往后退了一步:“千真万确。”
沅凌朗声笑了起来,转身看向沈文韶,“沈大人,令妹真真是个福星转世,有如天助哪!”
沈文韶抬头看向地形图,还是若有所思,“没了粮草,祗族人怕是都难撤兵,若是狗急跳墙强攻随州,该如何?”
沅凌也看向地形图,脸上笑意不减,“不妨事,算算时间,萧安萧大人的突袭队想必也该到平洲了……”
说罢,看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也得感谢三皇兄,打着议和的旗号把人请来晏城,拖了那么些时日,不仅让敌军放松了警惕,也给我们调兵赢得了时间,甘州离平洲不远,不知道穆勒金会不会觉得自己被三皇兄摆了一道呢?”
狗咬狗,可真有意思。
沈文韶的目光落在沅凌身上,只觉得眼前少年表面不羁散漫,可剖开这层皮,却是深不见底。
他不急不缓,却比任何人都算的很周全,这份上位者的从容,令人透过他无害的笑容,感到不寒而栗。
许是感受到沈文韶的目光,他转头看他,“沈大人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明早上朝还有硬仗要打,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沈文韶行礼,可出门前还是停下,“殿下,下官还有一事不明。”
沅凌挑眉笑答,“沈大人请说。”
“下官想问,殿下为何如此帮阿鸾?”
沅凌坐下,从桌上提起个茶壶给自己倒水,唇角依然弯着笑意,“好问题。”
“沈大人觉得为什么呢?”
沈文韶垂眸,“正因不知,所以才问。”
沅凌押了口茶,难得正经道:“大概是……我觉得和她很投缘?”
他看向沈文韶,只见沈文韶的眉头毫无意外的蹙起。
他又笑起来,“我生于皇族,做事自有我的考量,我确实觉得与沈三姑娘投缘,但还会有许多别的原因,她是秦舒的朋友,因为此事秦舒来求过我,我师父……人虽在北平,但我想若他在,我大概率一样得卷进来,再者……她还有沈大人这位出色的兄长,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主张,倒不是别的,是我确实有把握,可惜事与愿违,如今沈大人,萧大人一个两个都来找我,我只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
对于皇子来说,他这样耐心解释,已是诚意十足,沈文韶没理由再怀疑,沈鸾身份特殊,穆勒金和三皇子都能轻易看出娶她能够带来的助力,九皇子仅仅只是在她有难的时候示好,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如此一想,他放下心来。
……
朝堂之上,皇帝端坐于九龙宝座。
“不想置百姓于战火中,我朝已是退让,却不想祗族竟如此狂妄,明目张胆地抢亲,这和匪徒有何区别?国朝并非无人可用,三皇子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断不可寒了无数戍边将士的心哪!”
“乐清县主乐善好施,戍边将士无不感念,祗族若是强娶,万千将士岂会答应?”
“沈大人当年劳苦功高,而立之年便英年早逝,留下一女孤苦无依,臣犹记得册封县主之时,曾许诺县主可由县主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既然县主与萧然萧大人的婚事已定,和亲万万不可。”
沅申站在下首额头冷汗直流,这些老匹夫!疯了不要命了吗!
父皇的意思早已明确,这些人驳斥的折子竟比那春雨更密!
他咬牙开口,“既要讲和,做些牺牲在所难免,乐清县主乐善好施,心系戍边将士,代表她心中有家国,此番和亲亦是为家为国,这道理,想必县主自己也懂得!诸位只说反对,却有没有人问过县主自己是否同意?”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沈文韶环视周围,稳步上前一步,“臣,有事禀报!”
皇帝正揉着眉心,闻声提了提下巴,示意他说。
“昨夜兵部收到平洲来信,萧安萧大人命左副将领兵,从甘州连夜奔袭祗族营地,烧毁粮草,趁乱偷袭成功,随州驻兵随即联手将敌军围困,他们请求讲和,若国朝愿意将穆勒金放回,他们愿意放弃抵抗,直接退兵。”
他忽然看向沅申的位置,微笑:“这一切还得感谢三皇子的缓兵之计,才让祗族人放松了警惕,如此才给我们赢得了时间。”
沅申眼睛猛然睁大,这……瞎说!他哪有什么缓兵之计!别害他!
朝臣纷纷看向他,眼神却都不是赞许,而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他涨红着脸,广袖中拳头攥的死紧。
他阴狠的看了沈文韶一眼,却无意瞥到了沈文韶前方的沅凌。
沅凌也正看着他,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事已至此,祗族失了先机,又没了粮草,处处被动,若说随州本来的胜面是对半开局,那如今胜利的天平恐怕大多倾向了国朝。
祗族若是想鱼死网破,强攻倒也不是不行,但他们的王子穆勒金还在国朝,而且,祗族人向来就是见好就收,情况不好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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