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那是您的生父生母,难道他们的冤屈就是对的了吗?”
沈鸾平静地看着他,“钟宁,你不能用你的想法来要求我,这件事儿在我这里甚至还不算真实,在我这十几年的生命里,他们只是个我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人,我在沈家长大,享受着沈家长辈的疼爱和养育,忽然有人来跟我说,我的爹娘另有其人,要我给他们伸冤,你觉得换做了别人会如何?”
她语气里没有焦躁的情绪,恬淡安然,“若是我有那个能力,我自然会去做,可总得等我弄明白事情吧?总不能别人一跟我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你也安心将这种事情告诉我?”
钟宁垂下头,“是我太心急了。”
“我也明白你的心思,但此事过于重大,也不急在一时,总要从长计议才好,你选择来我身边,就先安心的留下,有些事情我也可以问你。”
钟宁点了点头,“其实,即便姑娘什么都不做,也是情理之中,不管如何,我会护姑娘周全,以报答王爷曾对我的救命之恩。”
他很自然地适应了护卫的职责,出入都守在沈鸾身侧。
偶尔在铺子里遇见了闹事的人,钟宁的存在让沈鸾极为安心,十分可靠,连金氏都忍不住问沈鸾,“这种人才你是从哪儿挑来的?”
沈鸾呵呵呵地笑,哪儿是她挑的啊,那是人家挑的自己。
……
沈鸾在自己陷入烦恼的时候,喜欢用忙碌来发泄。
关于身世之谜她无从下手,于是干脆又扑在了赚钱上,一转眼,天凉了,她又折腾出几家新的铺子和一支完整的,属于她自己的商队。
金氏由衷感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本事,我若是有的话……”
她唏嘘了一阵,重重叹了口气,“不提了,总之我是不用担心你,只要你往后不被人骗色,那一定能够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母亲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好像每回听您提起从前的事情,您都很不开心的样子。”
金氏搂着她,“其实也没什么,在我嫁到沈家之前,我也是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也算……有过两情相悦的人,那会儿我想着,我一个商贾之女,配他也不算辱没,左右都是要嫁人,若是能嫁一个我喜欢的,也会快活舒坦些。”
她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华彩,仿佛又回到了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时候。
“那后来呢?”
“后来……”
金氏笑容转淡,忽的冷笑了一声,“金家人素来知道我的心思,却因为想要攀附沈家,临时改了主意,只是没想到我与他都不肯妥协。”
“于是他们着急了,他们不想错过沈家这个机会,又怕我不死心不听话,所以就想了法子逼迫他,你别看金家行商,手段却不少,他们让我在暗处看着、听着,是想让我看到他放弃的样子,呵,谁知道,他居然一直……不肯……”
金氏的眼眶泛红,她不想让沈鸾瞧见,微微抬高了视线,睁大眼眶,可沈鸾看着她不断滚动的喉咙,心里一阵难过。
母亲被金家逼着嫁到沈家做续弦,父亲却带着自己的生母远走,留她一人在晏城,后来又让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沈三夫人。
“后来,我认输了。”
金氏唇边笑容惨淡,“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对他的折磨,我松了口,他们说会给他补偿,我替他要了一大笔,足够他过完一辈子,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所以,我不会原谅金家,更不会将你嫁过去,那家人看着笑嘻嘻的,实则都没有心。”
沈鸾搂着金氏的胳膊安抚她,金氏又笑起来,“没事儿,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不也挺好?但你要说不遗憾,也不可能,所以啊,母亲就希望你能够嫁一个你喜欢的人,日后才不会后悔。”
她是没有机会了,至少,她的女儿不会留下这样的遗憾。
沈鸾一心一意地经营着铺子,日进斗金在她这里已经不算夸张。
整个晏城提到沈鸾,就没有不羡慕她本事的。
原本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染指经商,必然会遭人闲话,但沈鸾不一样。
她有个厉害的哥哥啊。
就沈鸾这个本事,外面说起她那都是夸赞,一水儿的夸赞,谁也不敢说一句不好的话,前车之鉴好几个摆在那儿,除非谁头铁想要挑战一下沈文韶的厉害。
于是,沈鸾又张罗出一批银两,巴巴地送到沈文韶跟前。
“这数量……有没有给自己留一些周转?”
沈鸾放下账本笑嘻嘻地回答,“留了留了,上回的教训我记住了,幸好有哥哥帮忙,这不,又给你做了一双鞋。”
沈鸾都记着呢,沈文韶这才翻看起账本来。
沈鸾在一旁伸着头看,忽然瞧见他书案上一叠子纸,那看着,老眼熟了。
“哥,这是小昭妹妹送来的?怎么还是这几个字?”
沈文韶提到这个眉头就微微皱了皱,“是啊,还是这几个字,总共也没几个,她照着写都写不好。”
对于刘小昭,沈文韶就很疑惑,沈鸾的字也是他一手逼出来的,这个流程没毛病啊。
可怎么到刘小昭这儿就卡了壳了?
刘小昭确实勤勤恳恳地练了,然而她拿来的字,本来写的什么样,还什么样,一点儿变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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