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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范桐手上的遗旨,却是母亲肯定过时间的,遗旨上写若他有异心,诛杀。那就是老头也察觉到,邪物要附身于他咯。可也不对,老头写的,诛就不该写错,这个异心,应当不是指为国为民,而是对“他”复位有阻挠。再者他为何退位不足半年,就丢了性命?
    褚焕那些年,常伴那位左右,他又是如何看待这两者差异的呢?
    褚焐从前只当他是个多思多疑又要装好人的软面团,如今细想之下,倒是小瞧了人!
    皇帝大驾,姗姗来迟。先着人传了消息,道是来用晚膳,贺幼弟生辰,请太后安。
    晋王趁太监传话之际,想溜出去,被梦榆拎了回来。
    褚焐挥手让太监下去,笑着问晋王:“怎么,大哥怕我慢待你吗?”
    太后一向把这个庶子当眼中刺,因此并不多瞧。
    晋王狼狈地被人拖到圈椅上坐好。
    天吴亲自护送范咏稼去偏院更衣,再送回流坡山宴客正厅。这是范咏稼头一回发现这儿有了王府该有的气派。
    不同往日的宣饭传菜都要悄悄来问,这一回,几十个装扮得体的侍女,脚下无声,小步快移布置宴席。范咏稼一到,她们立刻停了动作,整齐划一面向入口的她行礼。
    正位两席,留给太后和皇帝。
    褚焐的席位,在尊位右下方,天吴引着范咏稼入座这个席位后,再招人搬来屏风遮挡这个小席位。
    “姑娘,王爷特意嘱咐的,您只管安心用膳,无须理会外头风雨。”
    这样好吗?
    待会可是皇帝要来呢。
    天吴像是背下了答复一般,躬身一礼,又道:“有太后娘娘在呢,您是她请来的娇客,不必请圣上安,只管用膳听戏。”
    这话不像太后说的,倒像是不把规矩当回事的那位交代。
    他说过的,再不让她跪谁。范咏稼记着呢,心里甜滋滋的,安心坐下来。
    坐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外头有响动传来,脚步声,交谈声,陌生的居多,夹杂着太后两声短音。是皇帝来了,她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伸手摸向更衣都没舍得拿出来的片儿刀。这刀好藏,因她爱做袖珍小面点,梦桃特意给她寻来的,精致小巧,比拇指要窄,比巴掌还短。
    范咏稼知道自个战力太弱,有这小刀,遇事腿儿不那么打颤。
    她听着外头侍女天吴跪地行礼,再是一个成熟男声道“平身”,“母后请上座”。
    范咏稼全神贯注去听外面动静,她试想着他们入了座,那皇帝陛下,一定会留意到她面前这座屏风,会不会问起呢?
    她心跳如雷,透过屏风,跟前一个熟悉亲切的身影落座,是褚焐,他在前,她在后,她彻底安心,精心听着外头他们打机锋。
    有侍女绕过屏风给她上菜,外头那尊贵人,果然问起。
    范咏稼不敢动作,安静听着。
    “屏风后,是何人?”
    褚焐不耐答道:“是我待娶的王妃,皇兄,保重身体,你这记性,可不大好了啊!”
    太后打圆场,“家家是个好姑娘,配你弟弟使得,我一见就爱。今儿是燦燦生辰,我特意留了她用膳。皇帝,姑娘家,胆儿小,让她独个儿用膳吧。”
    褚焕笑呵呵道:“我也不吃人。母后放心,既您掌了眼,想必是极好的。焐弟,改日你领她进宫,见见你嫂子,该赏赐的都赏赐起来,给姑娘涨涨脸。”
    褚焐硬邦邦拒绝:“不去,我应承过她,不进宫。我娘子,没得为点子身外物,到处去磕头做小。”
    褚焕不怒反笑,只问他:“那些个嫔妃美人也就罢了,你皇嫂,当得她一跪吧。你放心,你中意的人,我给你作保,没人为难她,只有厚赏。”
    范咏稼是听过戏的,古往今来,那些皇帝,为着自个的天龙独身,爱称个寡人孤的。这皇帝,倒真是个和气人,褚焐闹性子,他不气,耐着性子哄,家人跟前也不自称“朕”。
    褚焐还是不给面,直白道:“你老婆妾室一大堆,我就这么一个娘子,究竟谁家的更金贵?我说了,不去,往后也不去。”
    “等她正经做了王妃,难道宫宴也不去吗?”褚焕仍是好性儿调侃。
    “我都不去,她去那做什么。”
    皇帝又是一笑,和气道:“竟说不过你,也罢,不去就不去。焐弟,往日你生辰不爱操办,今日难得兄弟几个都在,当好好贺一贺,我让人传了好酒来,咱们痛饮几杯。”
    这是又要和稀泥了!褚焐气极,指着斜对面缩成一团的秦王,不客气道:“他该喝吗?褚爝,你在我这,统共借了十来回银子,你拿去做了什么,不如现下说一说。若是用在正道上,你就不必还了。若不是,今儿我扒了你衣裳。”
    皇帝叹一声,哄道:“老四是个糊涂的,你同他计较做什么!总不过是吃喝玩乐,他还不了,我替他还。”
    褚焐转头看他,没好气道:“若是他拿了钱造反呢?”
    秦王从案几后蹿出来,噗通跪下,干嚎道:“皇兄,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乐意干,是他们逼着我干的。我就是个混日子的草包,我我我能干点什么啊!”
    皇帝收了笑,却不质问他是谁逼迫,又做了什么,只定定地看着褚焐,等着他动作。
    褚焐扯扯嘴,指着晋王问他:“他呢,也随他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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